请回。”
“我找金掌柜。”李浩站起身,铜钱仍挑着那缕金线。
墙头人沉默片刻:“这里没有金掌柜。”
“那,”李浩缓缓道,“金鳞在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墙头人身影骤动!
不是扑下,而是向后翻去,消失在墙后。几乎同时,布庄后门“吱呀”一声打开半尺宽,门内昏暗,看不清情形。
李浩没有立即上前。他侧耳倾听——门内没有呼吸声,没有脚步声,只有极轻微的、机簧转动的“咔嗒”声。
陷阱。
他退后三步,从怀中取出一枚火折子,吹亮,扔向门内。火光划过弧线,照亮门后狭窄的过道,以及过道两侧墙壁上密密麻麻的孔洞。
弩箭孔。
火折子落地熄灭的刹那,机簧声暴响!数十支短弩箭从孔中射出,钉在对面的墙壁上,箭羽震颤嗡鸣。若是刚才贸然闯入,此刻已成刺猬。
李浩等待箭雨停歇,才缓步上前。门内过道约三丈长,尽头是向上的木梯。他俯身拾起一支弩箭,箭镞泛着暗蓝色——淬毒。
这不是普通的商户防卫。这是死士的机关。
他踩上木梯,台阶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二楼是仓库,堆满布匹的木架整齐排列,空气中弥漫着樟脑与尘灰的气味。窗户全部用木板封死,只有缝隙透入几缕微光。
李浩在布架间穿行。指尖拂过一匹匹绸缎,锦缎,粗布——直到触到最内侧架子上一匹靛蓝棉布。
触感不对。
棉布应该柔软,这匹却硬挺。他掀开布匹,后面是墙壁,但手指敲击传来空响。李浩沿着墙缝摸索,在齐肩高处触到一道细微的凸起。
按下。
墙壁无声滑开,露出向下的石阶。一股阴湿的气息扑面而来,混合着铁锈与某种难以名状的腥气。石阶两侧嵌着萤石,发出幽绿微光,延伸向地底深处。
李浩拾级而下。
石阶共四十九级,尽头是一条石砌甬道,宽可容两人并行。甬道壁上每隔十步有铜灯盏,灯油将尽,火苗微弱跳动。地上有拖拽的痕迹,新鲜,不止一人。
甬道尽头是一扇铁门,门上有锁,锁孔形状奇特。
李浩取出金线图,对比锁孔——与图上“金鳞”二字旁的纹样完全吻合。他从怀中取出一物,是沈墨死前塞入他手中的铜符,形如鱼鳞。
铜符插入锁孔,严丝合缝。
转动。
铁门内传来齿轮咬合的沉闷声响,门向内开启。门后是一间石室,约五丈见方,四壁凿有壁龛,龛中摆着——
账簿。
不是一本两本,而是数以百计的账簿,按年份排列,最早可追溯到二十五年前。李浩抽出最近的一册,翻开,内页记录的不是布匹进出,而是人名、时间、地点、银两数目,以及简短的备注。
“癸卯年三月初七,城南漕运司王主事,五百两,漕船查验放行。”
“四月十二,城防营校尉赵,八百两,夜巡路线调整。”
“五月廿一,府衙刑房书吏刘,三百两,卷宗调换。”
一页页翻过,李浩的手指逐渐发冷。这不是普通的贿赂账册,而是一张覆盖黑水城官场、军务、漕运、刑狱的巨网。每一笔银钱,都对应着一个被收买的关节,一个被操控的环节。
而这些记录的末尾,都盖着同一个印鉴:一枚金色的鳞片纹。
金鳞。
李浩合上账册,目光扫过其他壁龛。除了账簿,还有信函、契约、地图,甚至几封盖着官印的空白文书。最内侧的壁龛中,放着一只铁匣,匣未上锁。
他打开铁匣。
里面没有金银,只有一叠纸。最上面是一张名单,列着三十七个名字,每个名字后标注着官职、弱点、控制时长。李浩的目光在名单上游走——他看到了熟悉的名字。
黑水城知府,周明远。
漕运总督,郑世荣。
守备营参将,吴天雄。
甚至,京中某部侍郎。
名单末尾,有一行朱批小字:“网已成,待收。子时,水门。”
水门。黑水城地下水网的闸口,控制着全城地下暗河的流量。李浩想起金线图上那个朱砂圈——三条主干道交汇处。
子时收网。
收什么网?如何收?
他继续翻看铁匣中的纸张。下面是一张工程图,绘制着水门的内部结构,其中几处机关被红笔圈出,旁注:“此处改动,可逆流。”
逆流……
李浩脑中忽然闪过一个画面:三日前,他在城南茶楼听到的两个漕工闲谈。
“听说没?老水闸那边的暗河,这几日水位不对。”
“怎么不对?”
“该涨的时候不涨,该落的时候不落。昨儿刘老三下去摸鱼,差点被卷进漩涡,说是水底有怪声,像……像齿轮转。”
当时他只当是醉话。此刻联系这张工程图,一个可怕的推测逐渐成形。
如果有人控制了水门机关,使暗河逆流,会怎样?
黑水城依水而建,半数建筑的地基都与地下河网相连。一旦暗河逆流,水压失衡,那些薄弱地段会首先崩塌——码头仓库、沿河民宅、甚至……城墙根基。
而这仅仅是开始。逆流会导致上游积水,一旦水门重新开闸,积蓄的水量会如猛兽出笼,冲向地势低洼的城南。
李浩的手微微颤抖。他抽出最后一张纸。
这是一封信,没有署名,没有落款,只有寥寥数语:
“子时三刻,水门开闸。水过城南,痕迹尽湮。金鳞之人,借水遁去。此后黑水,再无旧网。”
信末,画着一枚金色鳞片,鳞片中心,有一点朱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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