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持久,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缓慢地碎裂。
“黎川同学在这篇作文里,还用了很多精妙的比喻。”张燕的声音继续传来,“比如这一句:‘边界不是墙,而是门。不是终结,而是开始。不是隔绝,而是连接。’”
不是隔绝,而是连接。
黎川的呼吸滞了一瞬。
连接什么?
连接两个世界?连接过去与未来?连接……他和夏念初?
如果他当时握紧了她的手,如果他们一起跨过了那道门槛,如果他们没有在便利店门口分开……
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不知道。
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因为那个选择已经过去了。因为那个时刻已经凝固成记忆里的一帧画面,再也无法更改。
黎川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第一节语文课在张燕的讲评声中接近尾声。
下课铃响起的那一刻,教室里瞬间活了过来——桌椅拖动的声音,书包拉链的声音,学生们交谈笑闹的声音,汇成一片熟悉的、属于校园课间的喧嚣。
黎川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他的目光落在摊开的语文试卷上,那篇得了58分的《边界》在晨光下泛着淡淡的米黄色。红色的批注像一道道细小的伤口,记录着老师对他思想的解剖与赞赏。
但他什么都看不进去。
那个在幻境里消失的女孩,那个在现实中归还银卡的少女,那个在办公室听他讲题时会轻轻点头的同龄人...消失了。
“不对。”少年心乱如麻,“消失?若是消失,她的父母恐怕通过警方找到我,毕竟最后是我见过她。”
“所以,还活着,还活着。”少年一遍一遍把这个想法灌输进大脑。
前排有几个男生勾肩搭背地走出教室,大概是去上厕所。他们的谈笑声从走廊里飘进来,混在课间的嘈杂里,听不真切。
几分钟后,他们回来了。
脚步声很急,很重,带着某种发现重大八卦的兴奋感。
“我靠,你们猜我刚听到什么?”一个男生的声音拔高了几度,在教室门口就迫不及待地嚷嚷起来,“隔壁班——就那个转学生夏念初在的班——他们班主任刚才在办公室说的,夏念初转走了!就昨天的事!”
教室里瞬间安静了一秒。
窃窃私语声像潮水般涌起。
“转走了?这么快?”
“才来几天啊……”
“不愧是豪门千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她爸不是荣城首富吗?估计是安排好了吧。”
“长得那么好看,可惜了……”
黎川坐在座位上,身体一点一点变得僵硬。
他听见血液在耳膜里奔流的声音,听见心脏在胸腔里沉重撞击的声音,听见呼吸在喉咙里艰难吞吐的声音。
他站了起来。
动作很慢,很稳,像是一帧一帧播放的慢镜头。椅子腿在地面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
黎川走到那个刚刚爆出消息的男生面前。他的脚步很轻,但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虚浮,不真实。
男生还在跟同伴兴奋地说着什么,一抬头,对上黎川的眼睛,声音戛然而止。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平静。空洞。深处却燃烧着某种近乎疯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焰。
“你……”男生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黎川?你干嘛……”
“你刚才说什么?”黎川开口。声音很轻,却像冰锥一样刺破空气。
男生愣了一下,结结巴巴地重复:“我、我说……夏念初转学了,隔壁班班主任说的……”
“什么时候?”黎川打断他。
“昨、昨天……”
“昨天什么时候?”
“我、我不知道啊,就听他们班主任说昨天办的转学手续……”
“转去哪了?”
“不、不清楚……”
“为什么转学?”
“我哪知道啊!我就是听了一耳朵!”
黎川盯着他。那目光太锐利,太压迫,男生感觉自己的头皮都在发麻。他求助似的看向周围的同伴,但所有人都避开了他的视线——黎川此刻的状态太反常了,反常到没人敢轻易介入。
“你确定是转学?”黎川又问,声音更低,更沉,“不是别的?”
“别的……什么别的?”男生完全懵了。
黎川没有回答。
他只是站在那里,胸口剧烈起伏,校服下的肩膀绷得像拉满的弓弦。他的手指紧握成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起。
教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看着他。看着他苍白的脸,看着他猩红的眼睛,看着他因为克制而微微颤抖的身体。
王俊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想过去拉他,但迈出一步后又停住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黎川。这个总是安静、克制、仿佛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学霸同桌,此刻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浑身上下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良久。
黎川缓缓松开了紧握的拳头。
他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投下扇形的阴影。再抬头时,那双眼睛里的疯狂已经褪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和空洞。
“抱歉。”他对那个男生说,声音沙哑得厉害,“我……冲动了。”
说完,他转过身,走回自己的座位。
脚步很稳,背脊挺直,仿佛刚才那个失控的人不是他。
但所有人都看到了——在他转身的瞬间,在他走回座位的短短几步里,他的肩膀垮了下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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