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贵
(李贵斜靠在床上,就着昏暗的煤油灯,擦拭着他那把宝贝三八大盖。油布擦过枪管,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他脸色阴沉。)
(敲门声。一个年轻的民兵推门探头。)
民兵:营长,打听清楚了。红薯地里抱怨的,是经济场木工组的老王起头,王木匠。篾匠老张、养猪的老刘头也附和了。刘德厚……没吭声,但脸色很难看。
李贵:(擦拭的动作猛地停住,眼中寒光一闪) 王木匠?(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哼,反了他了!敢污蔑宣传队是‘唱唱跳跳’?敢质疑最高工分的革命意义?(他“咔哒”一声,将擦拭好的枪栓装上,动作带着狠劲) 这是典型的落后言论!是对抗革命!是对革命文艺路线的恶毒攻击!(他站起身,将军大衣披上) 去,叫上两个人,带上家伙,跟我走!
场:13
时:夜
景:老王 (王木匠) 家
人:老王,老王婆娘,孩子,李贵,民兵甲、乙
(简陋的农舍。一盏煤油灯如豆。老王刚拖着极度疲惫的身子进门,还没来得及坐下喝口水。他婆娘在灶台边收拾,两个孩子缩在角落的床上。)
(“砰!”一声巨响,门被粗暴地踹开!)
(李贵带着两个背着步枪的基干民兵,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煤油灯光剧烈摇晃,映得他们影子在土墙上张牙舞爪。)
老王婆娘、孩子:(吓得尖叫一声,婆娘赶紧护住孩子,缩到灶台后,瑟瑟发抖)
老王:(惊得魂飞魄散,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李……李营长?啥……啥事啊?我这……刚下工回来……
李贵: (声音冰冷如铁,不容置疑) 王木匠!跟我们到大队部走一趟!有些思想问题,需要跟你好好谈谈!深刻谈谈!
老王: (腿一软,几乎瘫倒) 谈……谈啥?李营长,我……我啥也没干啊!我就是……就是在地里……
李贵:(粗暴打断) 少废话!让你走就走!(对民兵使了个眼色) 带走!
(两个民兵如狼似虎地上前,不由分说,一左一右架起瘫软的老王就往外拖。)
老王婆娘: (哭喊着扑上来) 他爹!你们要干啥!他爹!(被一个民兵粗暴地推开)
孩子: (吓得哇哇大哭)
(老王像一袋沉重的土豆被拖出门,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门板在寒风中摇晃。屋内只剩下女人压抑的哭泣和孩子惊恐的抽噎声。)
场:14
时:夜
景:塔山寺杂物黑屋
人:李贵,老王,民兵甲、乙 (守在门外)
(黑屋子。只有一盏小马灯放在角落的破桌子上,光线昏暗,勉强照亮一小片区域。空气中弥漫着灰尘、霉味和淡淡的农具铁锈味。)
(老王被推搡进来,踉跄几步,差点摔倒。他惊恐地看着昏暗灯光下李贵那张阴沉的脸。两个民兵守在门外,门被关上。)
李贵: (背着手,绕着惊恐万状的老王踱步,皮鞋踩在泥地上发出“哒、哒”的轻响,在死寂中格外瘆人) 王木匠,日子过得挺舒坦啊?有力气在地里嚼舌根子?(突然停下,逼视老王) 说!谁指使你的?!是不是刘德厚?!他对宣传队不满,对最高工分不满,对李部长不满,就指使你在下面煽风点火,破坏革命团结,对抗上级指示?!
老王: (浑身筛糠,声音带着哭腔) 没……没有啊!李营长!天地良心!是我……是我自己糊涂!胡说八道!跟刘主任没关系!跟任何人都没关系!我……我该死!我嘴贱!(抬手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嘴巴)
李贵:(冷笑) 自己说的?(猛地凑近,热气喷到老王脸上) 我看你胆子不小嘛!宣传占领文化阵地,是当前压倒一切的头等大事!是最高指示!你竟敢污蔑是‘唱唱跳跳’?你眼里还有没有党?有没有毛**?!(声音陡然拔高,震得屋顶掉灰)
老王: (瘫软在地,磕头如捣蒜) 我有罪!我有罪!李营长!我反动!我落后!我觉悟低!我该死!我……我接受改造!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你……
李贵: (俯视着他,眼神像看一条虫子) 不敢了?(语气阴森) 我看你是口服心不服!你这种落后分子,就是隐藏在人民群众中的定时炸弹!不好好给你治治病,你就不知道无产阶级专政的铁拳有多硬!(对门外) 进来!帮他好好“提高提高”觉悟!记住,要体现“革命的人道主义”!
(门开了,两个民兵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影子完全笼罩了地上颤抖的老王。李贵退到阴影里,点燃一支烟,猩红的烟头在黑暗中明灭。)
(镜头切向门外:)
(死寂的寺庙院子。只有黑屋里传出几声沉闷的击打声、压抑的痛哼和含糊不清的求饶声。守门的民兵面无表情。远处大殿的窗户透着宣传队排练后残留的微弱灯光,映着那丛在夜风中摇曳的野玫瑰,红得如同凝固的血。)
场:15
时:晨
景:经济场红薯地
人:刘德厚,老王,其他劳力
(天刚蒙蒙亮,寒霜覆盖着田野。红薯地已接近收尾,剩下最后几垄。)
(劳力们陆续下地。)
(老王出现了。他低着头,一瘸一拐,动作比平时更迟缓僵硬。他脸上带着几块明显的、青紫色的淤痕,嘴角也肿了。他不敢看任何人,径直走到田垄边,拿起锄头,默默地、拼命地挖着,仿佛要将所有的恐惧和屈辱都发泄到泥土里。他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狠劲。)
(刘德厚看到了老王脸上的伤和他异常的状态。他眉头紧锁,眼神里充满了震惊、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兔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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