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地上,发出的声响把其他人都吵醒了,唯独我还在呼呼大睡。
第二天,就在我喝着牛奶加咖啡的时候,每隔一会儿就能听到一种奇怪的尖叫声。大人对我说,那是伊沃内打嗝发出的声音;她似乎是故意发出这样的打嗝声的。
那天上午,伊沃内叫我去看后院天井对面房间里的一个死人。她的母亲不想让她去,因为她一直在打嗝。我望着她母亲头上戴着的那顶纸帽子,忽然发现那天上午她脸上沾着的羽毛是紫色的。然后,我又想起了那个死人。伊沃内对她的母亲说:
“妈妈,我们都认识那个死掉的人。他就是那个贩鸡的小老头。”
伊沃内向我伸出了手,我拉着她走了;我心里感到很害怕,所以紧紧握着小女孩的手。老人独自躺在那里,身上盖着一块薄纱。伊沃内不但一直发出像尖叫一样响亮的打嗝声,而且还试图吹灭所有围在棺木四周的蜡烛。她的母亲突然走了进来,抓住了她的一条胳膊,拉着她跑了出去;由于我紧紧地抓着伊沃内的手,所以我连带着被拖了出去。
就在那天上午,祖母把那枚绿色的心形胸针送给了我——就在几年前,这些旧时的回忆里融入了一些新鲜的记忆。
那时,我待在阿根廷的一座城市里,准备开一场音乐会。然而,筹备音乐会的负责人从一开始就把事情搞砸了,到最后再怎么挽回也于事无补。我花了很长时间把所有位于市中心的酒店信息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最后在郊外一个治安水平堪忧的街区里落了脚——我的朋友在那里租了一个房间,于是我去投奔了他。我朋友的父母给他送来了一张床,他把床垫让给了我。当时天气非常寒冷,我把身上大部分的钱都用来买了旧报纸。睡觉的时候,我把报纸全都铺在一张薄毯子上,又在上面盖了一件大衣——大衣是音乐会的负责人借给我的。有一天晚上,我发出了一阵剧烈的尖叫声,把我的朋友吵醒了;我也醒了过来,发现自己把一个枕头压在了墙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墙上有个洞,一个疯子透过那个洞笑眯眯地看着我——他的头上戴着一顶纸做的帽子。诸多回忆向我涌来,我不想再睡了,因为我怕那个噩梦会重复出现。我想起了伊沃内母亲的那顶帽子。
几天之后,我怀着忧郁的心情在市中心的灯光下散步,忽然之间,我做出了一个决定:我要把那枚绿色的心形胸针典当掉,拿了钱去看一场电影。那天晚上,看完电影之后,我鼓起勇气向另一位住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的朋友借钱;我已经欠了他很多钱,但我还是决定冒险再赌一把,因为我在邻近城市要举办的音乐会几乎已经筹备得差不多了。那晚,我又想起了伊沃内母亲的那顶帽子,于是决定托母亲去问一问那位女士,她为什么总是戴着一顶纸帽子,身上又为什么总是沾满了细小的羽毛。我的母亲很可能早就知道了。我还在信中提到,我记得以前经常看到那个女士拔着裙子上的什么东西,看起来就像在拔鸟毛。
拿到钱之后,我赎回了那枚绿色的心形胸针,然后启程去了邻城。在那里,一切从开始就很顺利;我顺利入住一家很舒适的酒店,他们给我安排了一间有三张床的房间:一张双人床,还有两张单人床。我告诉他们,我要一间单人房就够了,然而,他们告诉我说,这间房间就是为我一个人准备的,那三张床任我挑选。入夜,吃完一顿过于丰盛的晚餐之后,我选择躺在那张双人床上,并把三张床上所有的毯子都拿到了双人床上。房间里的家具因为过于陈旧而显得暗淡无光,镜子看上去模糊不清,几乎照不出光亮。
开完第一场音乐会之后,时间尚早,因此我有时间在商铺关门之前去买了几本书、几支做标记的彩色铅笔和一本漂亮的图书目录——之后应该能派上用场。一吃完晚饭,我就拿着书钻到了床上。就在这时,我又想起了电影——我无法抵御那股想看电影的冲动,于是我重新穿好衣服,出门看了一场老电影:电影里,一对相爱的人彼此交换了绵长的吻。幸福的感觉让我无法入眠。我走进一家咖啡馆,里面有一只看起来很温顺的鸵鸟,它迈着缓慢的步子,在桌子之间来回踱步。我漫不经心地盯着它,在指间把玩着我的绿色胸针。就在这时,那只鸵鸟向我扑来,啄走了我手里的胸针,然后吞了下去。我绝望地盯着那只鸵鸟,那枚胸针就像落入长袜里的鼓包,顺着鸵鸟的脖子滑了下去。我原本是想把胸针从鸵鸟的脖子里挤出来,这时,一位服务员端着咖啡走了过来,他对我说:
“您无须担心。”
“先生,我怎么能不担心!它可是我家的传家宝!”
“尊敬的先生,您听我说,”那位服务生一边说,一边举起一只手,就像交警在拦车,“这只鸵鸟吞过很多东西,但它总是能把东西还回来。请您放心,明天,最晚后天,我会把您的胸针完好无损地还给您。”
第二天,我在报纸上看到了关于我的音乐会的报道。然而,一篇头版报道的标题却这样写道——《钢琴家的驻留时间取决于一只鸵鸟》。
那篇报道写得非常幽默风趣。
就在同一天,我收到了母亲的回信。她在信中写道,伊沃内的母亲是以做各种颜色的粉扑为生的。当她把原料从袋子里拿出的时候,经常要用力扯,因为袋子里的羽绒常常被压得很紧。
隔天,咖啡馆的服务员给我送来了胸针,他对我说:
“先生,我和您说过,这只鸵鸟是很谨慎的,它会把吞下去的东西都还出来的。”
当我下一次来这座回忆的小镇休憩的时候,也许我会发现小镇的居民人数会随着回忆的增加而上升。几乎可以确定的是,那份绿色的报纸,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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