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定北王啊……”等三人都明确表示定会守口如瓶,书生胆怯的心才沉下去些,语调又变回方才神气的模样,“这一次,也是为了皇上来的!”
“什么!”
一人听到此处,忘了方才承诺,不慎大叫出声,面上惊色难掩。
“哎呀。”领头人又拿筷子敲他脑袋,“你小点声。”
喊叫那人这才压低了声音:“皇上不是早下落不明了吗?”
书生摇头:“那不过是朝廷的说辞,据我打探到的,皇上现在啊,可就在咱们的永丰县内窝藏着。你们听了这些话,可千万别到处多嘴,言多引祸,这可是要杀头的罪啊!”
一听这消息竟有这样的威力,两位书生一面听得痴了,一面又感到后怕,好一会儿,才重重点了两下头。谢宣见他们点头,为求合群,也跟着点了两下。
点完头,谢宣微微一笑,提问道:“定北王为何一定要寻这个已经走到穷途末路的皇上?”
“这还用说!”那人抹抹脖子,示意砍头,“定北王对朝廷恨意之深,岂是攻几座城能消解的。他这一次来,为的绝对是煜朝皇上的项上人头。”
“你为何这么笃定?”被他三番两次敲脑袋的书生见此人在这美人身边如此风光,忍不住刺上一句,“你肯定不是定北王,难不成,你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是你愚笨,县学里的先生也说了,你写文章太过拘泥,因此写不过我。”他看向谢宣,拉帮结派,“这位公子看上去像是读书人,那就由这位公子来评理。我的猜测,有无理之处吗?”
谢宣笑了笑,顺从地应道:“没有。”
说完这些,四人又谈论了一会儿,这一次谈的,是永丰县内的八卦,一说东边一户人家偷了南边一户人家的鸡,二说村头最泼辣的姑娘执意要嫁他们学府最痴笨的学生,种种奇怪的日常琐事,听得谢宣目不转睛,只盯着他们三人看。
吃饭时间比起预计超了半个时辰不止,谢宣今日是来逛闹市散心的,总不能忘了正事,便先一步站起来,像方才一位公子所说的江湖异闻那样,向这三位,行了一个大侠的拜别礼。
谢宣拱手道:“我家中有事,要先离开了。几位公子这一桌菜,就由我来结账。不知今后还有没有机会见面,但无论这天下最终落于谁手,都祝公子们前程似锦。”
到了酒馆门前,他将面具后的结松开,重新绑了一个结实些的绳结。
正要向闹市走,突如其来,手腕被一股力道一拽。
像是时空回溯那般,谢宣摔入一个结实熟悉的怀抱之中。
将他拉入怀中的男人,身披玄色的大氅,内里是黑色骑装,身旁是能日行千里的骏马。应当是从远方疾驰而来。
谢宣不用看,便知道来人是谁。
陈元狩身上的海风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征伐留下的尘沙味。
身前的男人把他搂在怀中,另一手向上,长指紧锢住他的脖颈,像是要将他全部的肉骨,通通揉碎在这个怀抱里。
脖颈与肩膀上压抑着的沉重呼吸,更是叫他透不过气来。
牢牢地被锁在坚实的怀抱里,时间好像都在这一刻静止了。
他的整个躯体几乎都笼进了大氅的阴影里,推不开,动不了,既看不见眼前人的脸,也看不清这闹市街景,却能感受到男人滚烫的鼻息,以及于自己脖颈上,剑茧的粗糙触感。
谢宣缓缓合上眼帘。
毫无征兆地,他觉得眼眶酸涩,但掉不出半滴眼泪来,覆在腰肢的力道变重,逼得他叫出了声,想说的话明明有很多,但他一下变得很累很累,连说话的力气都不剩了。
他明明不想看见陈元狩。
明明他就是不想见此时抱着他的这个人,才从那幢宅院里跑出来的……
被抱了很久很久,他才哑声道:“陈元狩……你真的好烦啊。”
男人只解开了他的面具,狠狠吻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竟然提这么前写完了,值得表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