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谢阮还给这群人扣了个袭杀上官的大帽子。这些人不敢再叫嚣,渐渐安静下来。
见事态平息,洪县尉擦擦脑门上的一层油汗,来到谢阮面前,有些羞愧地道:“将军,不知怎么走漏了风声。那个宋娘子纠结了一群信众到来,说是坚决不许剖尸。”
“一个小娘子带着一群百姓,都能让你不知所措?”谢阮杏眼横扫,盯住人群中那个面目秀美的青衣女子,估计她就是那死活不肯认自己的丈夫的宋娘子,于是语气冰冷地道:“难怪认个尸都这么麻烦,真是一群蠢材。”
洪县尉也算地方上的一号人物,但谢阮成长在天后身边,自然而然养出了一副惊人的威仪,在她面前,他根本不敢说话。谁知这边还在训诫,那边就又闹了起来。
谢阮眯起眼,发现那个宋娘子自己按兵不动,而是让一群老丈、老太婆走在最前面。这些人也算机敏,把手中农具丢了,嘴里高喊:“不许剖尸——”转眼间,人群再度朝义庄一拥而来。
谢阮鼻中冷哼,快如闪电地伸手,从洪县尉腰间拔出直刀,横眉冷对挤过来的人潮,口中叱道:“闹事者死——”
与此同时,本来在内院里观察尸首的李凌云面色惨白,紧闭双眼,浑身一阵阵颤抖。他用手捂着耳朵,嘴里喃喃道:“吵……吵死了……”
明珪发现了李凌云的异常,连喊他几声,却没有得到回应,于是连忙让子婴和六娘帮忙照看,自己则走向门外。
谢阮虽表现得凶狠,但也不可能真的对这些老人下狠手。她挥舞着手中的刀喊道:“死者是被人杀害的,不剖尸怎么找得到凶手?”
打头的一个黄衣老头儿嚷嚷:“散人家娘子在此,娘子不让验尸,谁能剖尸?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身体已遭凶徒损毁,你们怎忍心还要让他魂魄不得安宁啊?”
“不错!散人为我们晋城百姓治病多年,符水尤其灵验,我们不允许有人公然破坏他的尸体——”后面有人高喊响应,一霎间,人潮几乎涌到了谢阮面前。
“无知蠢货!”
因为这次冲撞时,他们手里没有拿着凶器,谢阮也找不到理由出手,而且她也不愿真把这些老人弄伤。于是她连忙让洪县尉叫人过来阻拦,众人手拉着手勉强用身体拦着百姓。正当她郁闷之时,身边忽然闪出一个人影,谢阮以为是明珪来了,大喜道:“明子璋快来帮忙。”
谁知来人一声不吭地朝前走去,伸出手一把掐住了黄衣老头儿的喉咙。老头儿始料不及,被掐得直翻白眼,眼珠子都凸了出来,喉咙里咕咕有声,面色迅速涨红,像要滴出血来。
谢阮定睛一看,那人根本不是明珪,而是李凌云。接着又是一个人影从她身旁快速跑过,来到李凌云跟前。谢阮还未弄清怎么回事,就见明珪用力地把李凌云的手从老头儿脖子上给拽了下来。明珪若动手稍迟一会儿,老头儿绝对会一命呜呼。
那群百姓本就是乌合之众,不过是受了闲云观的恩德,被宋娘子撺掇来护尸。他们只是仗着人多势众,官府不便下手,谁知突然跑出来个官员真要杀人。一看有人较真,百姓立马一哄而散,跑路时,这些人还没忘记带上自家农具,那个青衣女子就这样被他们给晾在了那里。
谢阮见老头儿捂着喉咙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应该已无大碍,于是她抬手指着神色紧张的青衣女子,命令道:“给我把这个女人拿下!”
洪县尉对刚才的一幕怨气很重,亲自上前把那女子揪住,虽没用绳子捆绑,但也是极不客气地推搡着她来到了谢阮面前。
谢阮此时已顾不上这女子,她大步来到明珪跟前,发现李凌云已然昏厥,平躺在地上。明珪扶着李凌云的脑袋,用力掐了一会儿人中,又从自己随身携带的香囊中拨出一颗薄荷脑,放在李凌云的鼻下。
事发突然,谢阮未瞧清楚状况,连忙关切地问:“明子璋,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方才把大郎的手掰开,他就忽然晕倒在地了。”
就在两人束手无策之时,闻到薄荷香味的李凌云悠悠醒来。他一脸茫然地看了看明珪,道:“我怎么会在这儿,不是在义庄里吗?”
明珪觉得古怪,不由得问:“你自己走过来的,难道不记得了?”
李凌云摇摇头。“不记得了。”说完一骨碌爬了起来。
明珪知道此刻不宜多问,把他扶进了义庄。谢阮见李凌云醒来,也就放下了心,回头问那青衣女子:“宋娘子是吗?你为何要领人干扰官府办案?”
“你们要剖尸。”宋娘子抓着襦裙,咬牙挺胸地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哪儿有人死了,还让人不得全尸的道理。”
明珪把李凌云扶到椅上坐下,回头大步来到门边,质问宋娘子:“你不是说,死的这个不是你夫君吗?你既然不肯认尸,那我们剖尸与你何干?”
那宋娘子将手中襦裙捏成一团,却死活不肯再说话。明珪冷笑道:“你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本来你不来这一遭,我们至少要经过一番查对才能确定死者身份。现在你这样百般阻挠,正好说明你心里有鬼。”
明珪走到宋娘子身前,仔细看了看她娇媚的脸,发现她面色苍白,于是冷冷地道:“你呼吸急促,瞳孔紧缩,你在害怕什么?是怕本官说得对,还是怕你丈夫死亡的真相被我们查出来?莫非,就是你谋害了他?”
“我没有!”宋娘子突然抬头,愤恨地道,“我一个弱女子,怎么杀得了他?我又怎么可能知道他到底是如何死的?我不认他,是因为他欺负我,我恨他——可是就算恨,这人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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