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唐诀辞了二十多日的早朝,三月初再回到朝堂之上,议政殿中果然热闹。
云谣先前虽然贵为御侍,与尚公公平起平坐,但毕竟是名女子,所以从未听过朝政,也没来过议政殿,这回不同,她成了小顺子,先前尚公公把小顺子当接班人似的培养着,故而尚公公站在唐诀的手下,而小顺子就站在尚公公的后方,今日朝中之事,她全看在眼里了。
殷太尉当然是第一个不给唐诀好脸色看的人了,唐诀身下的龙椅还没坐热,殷太尉便开始拿食素节上唐诀发疯差点儿杀了太后之事大做文章,要唐诀给文武百官一个交代。
周丞生这个始作俑者也没干好事,在一旁看似劝慰殷太尉:“太尉大人,即便太后娘娘是您的妹妹,您也得先顾着陛下才可,陛下素来身体不好,年幼时还发生那样儿的事儿,心里落下了病根,这是头疼病犯了,才会差点儿酿成大祸,这不一切都未发生吗?”
“太和殿死人可是事实,若非那名宫女挡在太后身前,恐怕宫中丧钟早就敲响了!”殷太尉说完,议政殿内鸦雀无声。
周丞生道:“太尉大人言语过激了,依臣看,食素节太和殿之事的确非同小可,可重要的还是陛下的身体,太医院的人既然无能,无法治好陛下的头疼,不如陛下广贴皇榜,在民间寻名医来京中为陛下看诊,陛下以为如何?”
云谣不动声色地朝殿中那一唱一和的两人看过去,红白脸配合得倒是好,殷太尉发火,周丞生假装劝说,实际上是在把唐诀往另一个火坑里推,他若真的广贴寻医告示,不就是昭告天下他的确有疯病,那食素节杀太后一事,即便未成,也算落实了。
好在,好在唐诀与殷太后互惠互利,愿意暂且放下往日仇恨。
也好在唐诀聪明,知道称病不上朝,否则太后那边还悬着,这边朝中又逼他,他的处境就难看多了。
“朕以为……不如何。”唐诀歪着身体,单手撑着额头道:“周爱卿所言,朕听不懂,非但你的话朕听不懂,就连太尉的话,朕也听得稀里糊涂的。”
“陛下此话何意?”周丞生问。
唐诀坐直,一脸疑惑,当真像是什么也不明白的样子:“朕才想问,二位爱卿之话又是何意?那日食素节上,朕的贴身御侍不知被谁收买,居然妄图行刺太后,将太后吓得险些晕了过去。朕为救母后,夺剑杀人,宫女已死,可朕毕竟也是首次亲手杀人,心中惶惶,余惊未了,与太后一同病了,这才辞了早朝二十余日。”
唐诀伸手擦了擦眉毛,睁大双眼抬眉看向台下二人:“二位爱卿说宫女死,确有其事,太后受了惊吓,也确有其事,朕病了不能早朝,更是确有其事。至于朕的头疼病,早些年太医便说好多了,有药可医,又何须再多此一举,朕知周爱卿关心朕,朕无大碍,太尉啊,你担心太后,朕也早有安排。”
说罢,他伸手指向礼部尚书道:“严爱卿。”
礼部尚书站出来,朝周丞生看了一眼,道:“臣在。”
“太后病愈,东门祈福一事,可要快快安排下去啊。”唐诀叮嘱。
“臣遵旨。”
唐诀演得好一出偷天换日,还是明着在朝堂之上给改了那日食素节真正发生的实情,朝中人皆不是傻子,即便多数人以殷太尉马首是瞻,可唐诀此番说辞,即便是殷道旭有意刁难,也不能再争辩实情。
只要太后所言,与唐诀所言一致,殷道旭口中吐出的实情便是指鹿为马,周丞生都含笑退下不再开口,百官也不敢站出来特地去打皇帝的脸,说他所言都是假话。
唐诀有意歪曲事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加上食素节已经过去多日,大事也变成了旧账。
那天在场的官员听到了许多不该听的话,也看见了许多不该看见的画面,皇室秘辛,不但关乎唐诀的疯病与否,还关乎着先皇、孝娴皇后、宁妃与当今太后的声誉,自然能少一事就不多一事。
这一仗,险,但好在,唐诀胜了。
退朝之后,云谣便领了唐诀的旨意去一趟紫和宫,给太后送去一串佛珠,是东门祈福那日,让太后拿在手中玩儿的。
云谣领了东西就朝紫和宫走,她身后还跟着几个小太监,一路上小太监嘴碎,说了不少宫里的八卦,还未到紫和宫,就在靠近紫和宫的地方她瞧见了一个熟人,那人身上还穿着官服,眉心微皱,大步朝紫和宫的方向过去。
不是殷太尉,倒是殷太尉的小儿子:殷琪。
听唐诀说,殷琪素来和殷太后感情好,就差把殷太后当妈了,这回气冲冲地来,恐怕就是想问他这位姑姑为何要和亲爹过不去,云谣不打算走在他前头,还想听点儿墙根,故而放慢了脚步,就慢殷琪两百米,等他进了紫和宫,自己再慢悠悠地过去。
云谣手上捧着的是御赐之物,当然没人敢拦,直到走到太后的寝宫前,连锦才拦住了她道:“哟,顺公公,不巧,小公子刚来,正与太后娘娘说家话呢,您看您这……”
“哦,咱家是奉命来的,东西未亲自交给太后不好回去交差,既不方便,咱家就在门口等会儿吧。”云谣话音刚落,便听见里头传来殷琪的声音。
殷琪这人在外看上去倒是挺活泼乖巧的,非常敬重太后,却没想到私底下与太后说话会大嗓门,半分礼貌也没有。
“姑姑你这算是何意啊?!”殷琪声音扬起:“即便我爹是有过对不起姑姑念头,可那是爹的事,是他的主意,他下的手,姑姑为何把这情绪牵连到我的身上?”
“你知你父要杀哀家?”太后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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