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游章湖山庄时已过申时。今日天气阴沉,空中积着厚重的云朵,不见一点阳光从中漏出来,分不清此时是否该日落了。
他们先前没有直接回来,而是在枢吴县中找了个旅店彻底放松休息一觉。睡足饭饱后,赵应禛才找林辰驾马车带路濯返程。
花忘鱼正站在赵应禛院落门口,隔着杨柳枝干远远就望见两人。赵应禛掀开帘子直接环着路濯的膝盖将人从轿中抱出来,也不落地,就这么往里走。他的动作自然又顺畅,站在一旁的林辰副官之前还大惊失色,到现在反而稳住了,颇有点破罐子破摔之味。
赵应祾当然更加无所谓。
如果他只是“路濯”可能还无法接受赵应禛这样对他,毕竟少侠即使是雌伏在男人身下也仍憋一口男子气概的硬气,再爱也要在外人面前保留一份薄面。但他可还是“赵应祾”,只恨不得和赵应禛昭告天下,若是能做庄王之妻就是扮作女儿身也无甚所谓。
他断腿的那段日子,算满三年,赵应禛日夜照料。因为他只要三哥、离不开三哥,所以不说抱着他出门透气,就连出恭这种事赵应禛都不假他人之手。
赵应祾后来身体已无大碍,只是过不去心里的坎。他不愿意下地走路,还是不愿意撒开他的手。赵应禛也就这么依着他,如果没有因征战而分开的那十年,他们可能一辈子就这么过了。赵应禛不会主动将身上的枷锁解开。
他们早已把一切都剖开,坦诚相见。
比谁都要熟悉。
那点私欲大抵都心知肚明,只是没人舍得拆穿。
就像现在,赵应祾也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赵应禛朝他伸出手,他就下意识抱紧。赵应禛要抱着他走,他就乖乖靠在他的肩上。
他穿上他给的白色长袍,崭新的,因为动作拖了后摆在身后。赵应禛握住他的两条腿,隔着一层好像也能感受到手心的茧子,手掌宽大包裹住他精瘦的肌肉。
好像一片羽毛在他怀里。
弓起的背脊是羽根。
它们是命脉。
花旌来找路濯是有正事的,不然他也不会在落风门那处找不见人就来赵应禛的院落。只是没想到会正巧碰到他俩你侬我侬的场景,不着边际如花忘鱼都甘拜下风。
“花兄。”赵应禛看到他,很自然地打招呼,好像怀里根本没抱了一个人。花忘鱼早就知晓他二人之事,他也就没想遮掩。
路濯也同他笑,露出属于赵应祾的狡黠,两颗牙齿抵在唇边。
花忘鱼想说什么,语未出就噎死在喉咙边,一时无话可说,只能跟着他们走进屋内。
说实话,他以前只想过赵小九可能满脑子只有情长情短,倒没想到庄王还要更胜一筹。
几人围着桌子坐下,林辰将食盒中的东西都摆出来,“花楼主可要一起用餐?”
花旌摆摆手,他已经吃过了,示意不用管他。
赵应禛也不和他客气,将粥端到路濯面前,又好好地把勺子擦拭一遍才递过去。他微侧着头,低声细语,像哄小孩子似的叫劝规多少用两口。
林辰副官秉持食不言的信条,目不斜视,就当没看到自家殿下在做什么异乎寻常的举动。
路濯倒也不是在耍幼童性子,只是昨夜第一次那么折腾,实在比得上第一次练武那般腰酸背痛。今日睡到日上三竿,大概把饿意都熬过了,他更是什么都不想吃了。
只是赵应禛惦记着他该吃得清淡些,专门去买了这碗稀饭。如此温柔关切,他怎么也不会叫他担心,便听话地慢慢拿勺子舀汤喝。
赵应禛捏了捏他的耳垂,这才转身用饭。
花忘鱼和林辰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彼此脸上读出麻木二字。
这是什么君王为玉色倾,从此晓落青琐、不理衣冠不见朝臣的戏码?
“你怎么来了?”路濯终于想起花忘鱼来。
“你二人消失一整天,若是再不出现,我们都要怀疑小郡主暗下杀手了。”他扯起嘴角要笑不笑,关心倒是不作伪。
路濯想起昨夜荒唐,静默一瞬。只是他在花旌面前向来口无遮拦,又玩笑道:“那您确实来迟了,诡计在路某面前不值一提。只可惜没见到您英雄救帅。”
这次倒是花忘鱼懒得与他插科打诨,直觉那“诡计”可能不是什么能拿到台面上说的东西,没两下就将话头拉回。
“白日大会你和与阆、林辰不在,绝对想不到巩毅那老头说了什么。”
路濯突然想起昨晚显得拥挤的街道,人们装束不一,不尽然是武林中人。他总觉得这和花忘鱼接下来所要说的有关。
“说了什么?”他问道。
“今日东西两观的人比以往还要多上一倍,不止不知从哪来的小门派,我仔细观察下来,感觉其中还混有不少他国之人。”
“在比完武之后,全真教的人就站到擂台上去了。井兄倒是不知道此事,我瞧着他们天师道的人和我们一样懵,就随山派长老同巩掌门走一路。”
“那些老家伙废话一筐接一筐,我就不转述了,给你们直接说重点。”
花忘鱼喝一口茶,言简意赅,“他们说最初就知道杀害乌家及全真教弟子之人是谁,他们门下有一人幸存,逃了回去。只是因为觉得牵扯甚广,是以他们一直不肯透露分毫。”
“不过阿路你先前就告诉过我们前朝南都一事,所以他们说出此乃灭门惨案之凶时我们还真没有多意外。”
“他们真这么说了?”赵应禛皱眉。
“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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