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晚回宫就有些发热, 前些日子的风寒本也没太好利索,经这样一番激惹,有些反复了。
喝了太医开的药, 江念晚一夜睡到天亮, 才觉得头不那样昏沉。她离宫一事并没有多少人知晓,再加上前些时日就一直没有去决明堂, 也没有什么人起疑。
倒是江念珠一下了学就来长云殿寻她。
“怎么入秋了还这样热!”江念珠进了殿就直奔内室,拿起茶水喝了个干净, 又抬眼看向她,“对了对了,你听说没有!”
江念晚让香兰给她又拿了几盏梅子茶来, 瞧她的神色有些不解:“什么事让你这么惊讶?”
“我今日听说这事儿都要吓死了,近日京中真是不太平,”想起那日偷溜出宫, 江念珠还有些心有余悸, 道, “幸亏咱们之前没碰上。就徐家那个嫡女, 叫徐绮的,你还记得么?”
江念晚愣了下, 道:“记得啊, 怎么了?”
“就是听说她昨儿在长安街回家的时候, 忽然就失踪了, 徐老尚书寻了一夜也没寻见, 结果今儿早上被人衣不蔽体地丢在万金楼门口,发现的时候人已经没气了……”江念珠提及此事也有些避讳, 低了声音道, “你可知道万金楼是什么地方, 那是京中最大的青楼,我早听说过常有人牙子蹲守街上的良家姑娘,却也没想到他们竟这般大胆,连徐尚书的嫡女都敢碰。”
“而且据我所知,她昨夜好像是被扔进万金楼后府了,后府不比楼中那样有规矩,那些男人们只以为是新来的小倌,磋磨了一夜将人给硬生生地磋磨死的。”
江念晚听了这些话,喝药的勺子忽然就没握住,落到碗中发出一声不小的响动。
见她面色微白,江念珠忍不住嘲笑:“你怎么吓成这样,如今胆子竟这样小了!要我说,像徐绮那样轻狂的人,我也早就瞧她不顺眼。如今落得这个下场,我才不可怜她呢。”
江念晚轻摇头,想起昨日出宫时也险些被那越刘二人给送到万金楼后府,心底忍不住一阵后怕。
如今当真是世风日下,竟会有这样不体面的事。不过那些人既连她这个公主都敢绑,敢掳走一个世家女子也不足为奇。
幸亏有陆执在,要不然她是不是也……
徐绮到底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江念晚心中有些渗然,半晌稳住心神道:“那徐家作何反应?”
“听说徐家夫人从得知这个消息人就直接晕过去了,徐老尚书自也是和朝中告了假,今日就封了万金楼,与刑部报了特案,说要严查呢。”
“是也该严查了,实在是吓人。”
“是呢,前朝最近事情不断……”瞧见江念晚面上还挂着病色,模样很是憔悴,江念珠笑了下安慰道,“不过咱们今后也不是不能再偷偷出去,沈野上次同我说,我可以花十两银子雇他一个时辰当保镖。”
江念晚惊了:“十两银子一个时辰,他这……他这比万金楼的花魁还贵吧?”
“谁说不是呢,他最开始还管我要一百两,我讲价讲到十两的。”江念珠愤愤。
江念晚瞧了她半晌,忽而没忍住笑了声,继而抿唇正色道:“你还是自己花钱吧。不瞒你说,我其实可以免费出去的。”
“嗯?凭什么?”江念珠察觉到她这话的不寻常,登时皱眉,快速质问道,“你能和谁一起?你是不是有相好的了?你老实讲!”
“就不告诉你。”
“你回来!说明白!”
长云殿的吵闹将日前的沉闷驱散了好些,但此时此刻的宫外却没有这般宁静。
因着徐绮的事,徐家大失脸面,徐老尚书悲愤交加,也是动用了在京中的所有关系,势必要寻到始作俑者。
眼下也正在徐府审问所有和这件事有关的人,狠狠将手中的杯盏摔到地上。
碎瓷片滚落一地,下面跪着的人瑟瑟发抖。
“你们都是小姐的贴身下人,竟连小姐昨夜到底去了哪都不知道!府上养你们这些人有什么用,通通给我拖出去打死!”徐坤面色微青,狠狠一拍茶案。
“老爷饶命,奴婢就知道小姐是随着青山走了,当时也没想太多……”
“青山早就被我从府中逐出,你们怎还敢信任他?”徐坤皱眉看她,又问道,“青山离府已经很久,为何偏偏昨夜来找她?”
小侍女一被问到此处就有些支吾,半晌也没说出一句话。
徐坤沉下脸道:“你胆敢有实情不禀报,我便立即将你打死!”
小侍女胆子小,一听见这话就慌了神,眼下吓得脸色发白,哭着说:“老爷恕罪,奴婢之前实在不敢说。但青山来寻小姐,也跟小姐近日筹划的事有关。”
徐坤皱眉:“有什么事须得她筹划?”
小侍女扛不住事,没几句话就跟徐坤说了明白。徐坤凝神听着,面色却渐渐变了。
还是八月天,徐坤背后的衣衫却被冷汗浸透。
他半晌神色发白,目光空空,良久后重重将大腿一捶,怒其不争道:“她怎可如此糊涂!怎敢谋害……她怎么敢啊!这罪名若是落实,诛九族都不够!她眼里还有没有这个家!”
若按这小侍女所言,那九公主必已被搭救,这毕竟是宫中的公主被人算计陷入险境,现下有人将徐绮这般处置,他一时竟摸不清是谁的意思。
或许是陛下知道了……也未可知。
眼下什么都顾不得了,徐坤眼前一阵晕眩,只觉徐家大厦将倾。
镜玄司中,午后安静。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