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嫉恨徐闻娶我却不要她, 才故意说这些酸话,离间我们夫妻婆媳的感情。我李家乃是京中显赫门第,姻亲莫不是根深叶茂的世家大族, 又岂是刘镇这种无根无基的奸佞小人可比肩?臧宓,我告诉你,别以为小人得势两日,就可妄自尊大!收起你那套自以为是的歪理…”
李沅娘见萧氏竟如墙头草一般,转了风向, 心中不由几分恐慌, 却色厉内荏,抬出李家显赫的家世门第来。京中门阀森严, 姻亲之间的势力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她臧宓当真以为刘镇这种草莽出身的匹夫, 有几分军功在身,就算一号人物,甚至意有所指地警告萧氏应为家族计,转而与李家退婚吗?
真正是笑话!
臧宓闻言也只微微一笑,“我真心希望徐三郎能得如花美眷, 白头偕老。也望他为一方父母,心系黎民。而不要被身边魑魅魍魉的小人毁掉如锦前程。”
“至于你么?大姐为侯门贵妇, 二姐是刺史之妻,而你还需得千方百计算计我, 才能如愿嫁给县令做妻, 当真是蒙受家族荫庇才能这般委屈自己呢!这份殊荣,旁人嫉恨也嫉恨不来呀!”
臧宓向来是温善亲和的, 旁人眼里, 她也多是体贴细致, 向来体察人情,不愿与人难堪的。可这时被李沅娘当众踩到头上来,却也当仁不让。李沅娘竟被她说得气得浑身发抖,豆大的眼泪簌簌而下,瞧着反倒像是受了臧宓的气一般。
萧氏见她这副样子,心中一凉,这才醒过味来,晓得自己为儿子相了一门怎样的好亲事。
她昨日见李沅娘的嫁妆,除了五百两现银,并没甚么拿得出手的。一台嫁妆里,只有面上那一层瞧着光鲜,底下却多有不如,品相十分寻常。
她当时就觉得有些怪异,毕竟徐家送去的聘礼十分丰厚,陪嫁却不大像样,倒不像大家的做派。只是她家中也并不贪图儿媳的陪嫁,是以只在心中腹诽,并未表现在明面上。且徐闻大婚未归,又觉得亏待了人家的闺女,若再提嫁妆的事,只怕李沅娘一状告到李郡守面前去,这亲家之间,往后冤见更深了。
萧氏揉了揉额心,此时满肚子官司,只觉踹着一团烫手山芋在怀里。但李沅娘轻视臧宓在先,以为拿捏着人家的把柄,能将人一脚踩得死死的,从此再翻不得身,却是伸了脸面到人家跟前给人打,当着人前落了这般大的笑话,也只得替她找补转圜。
“她心气儿高,昨日又受了些委屈,听信旁人的撺掇,这才对你有些成见。阿宓,你向来是大度的孩子,别与她一般见识。”
萧氏这话也明显站不住脚,她如今嫁去徐家,谁会去撺掇她呢?倒是一进门便借着茶叶的事,将刘镇贬入尘埃里,又将臧宓曾遭人欺辱之事抖露出来。
女子受到□□,许多好事者却并不去指责加害之人,却每每非议受害之人,鄙弃其曾经的遭遇,甚而抨击被害之人如何不以死明志。人言可畏至此,李沅娘的心思也昭然若揭。
只是她如今仍能安然躲避在李家与徐家的荫庇之下,而当初买通赖大去引.诱臧钧入彀,也并不能就此定她的罪。她使的那些龌龊的小手段,虽见不得光,却不能给她致命的雷霆一击。
但来日方长,臧宓也并不着急。若李沅娘能从此安分,她虽厌憎她,但也可稍安勿躁,与她井水不犯河水。如若不然,以直报怨的事情她也做得出来。泥人尚且有三分火性,臧宓从不主动惹事,但往后也不怕她再找事。
萧氏只觉丢人现眼,匆匆拉着李沅娘走了。屋中顿时许多人议论纷纷起来。
“也不知道她哪来那么大的脸,当初害了人还敢堂而皇之跑上门来羞辱你!”
“我瞧着她当真十分恨刘镇当初捉她下狱,听说在里头被几个地痞糟蹋了?”
“活该!瞧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狗眼看人低!不过是妾生子,瞧着娘家并不重视,这往后在夫家的日子必定也难了。萧夫人只怕回去就要给她立规矩…”
臧宓听旁人议论,见许多人竟议论起刘镇当初故意让几个地痞糟践李沅娘之事,不由蹙起眉头来,反驳道:“刘镇性子虽峭急,却断断做不出那种事。我只听说是关在隔壁而已,往后再莫议论这样的话了。”
只是臧宓虽澄清此事,但外头的流言却有越传越烈之势,说得有鼻子有眼,仿佛当真有其事。
晚上臧宓与刘镇提起,却见刘镇冷嗤一声:“我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买通了婚宴上两个牙婆,在下人中间传你的谣言,不知说得多难听!若非我发现得早,今日被人非议的人就不是她,而是你!”
天气稍有些热,臧宓见他提起这事,仍有些动怒,摇着扇子给他扇风降火,劝解他道:“她在我看来,不过如阴沟里的老鼠,是个惯爱使些阴郁诡谲手段的小人。你如今身份与从前大不同,怎可为她这样的女子平白自毁名声?传出去旁人难免会非议你做事不择手段,太过刻薄寡恩。”
刘镇却笑道:“阿宓,我本就不是读圣贤书,恪守教条成规的迂腐君子。她行奸狡龌龊之事,我只会比她魔高一丈,手段更狠戾毒辣。待君子有君子之道,待小人以小人之心。想在我面前搞鬼,那真是打错了算盘。”
臧宓听他振振有词,细思却也有道理。人间正道是沧桑,修桥铺路无尸骸,杀人放火金腰带。如周珩、李承勉之流,又比许多饱学的鸿儒和良吏高明到哪里去呢?当真论起来,只怕学问远不如人,却因着有个好出身,做下多少恶劣之事,律法在这些人面前却是形同虚设。
而要在这些人的掌控之中杀出一条血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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