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神玉眼底笃然,不待余下的臣子反应,便起身道:“既如此,立后之事就先定下。无事退朝。”
天子以笃定一语,直接果断裁决,拦住了其他臣子们的想法。朝堂上只剩下一群还未回过神来的臣子们,久久絮絮不散。
一切终于尘埃落定。
裴神玉坐上龙辇,眉间却掠过一丝疲惫。
元蒿揣摩着天子神情,暗想帝王的心意,便小心翼翼道:“陛下可要去关雎宫见贵妃娘娘?”
裴神玉眼底的情绪晦涩,沉沉浮浮。
这些日子,他虽解了关雎宫的禁令,然后她却始终未踏出关雎殿外一步。更是从未提及他半句,也并不打算寻他。
俨然有冷战和无声抗拒之势,来迫他放弃封后的念头。
天子沉着脸:“不了。回乾龙殿。”
元蒿心底唉哟叹了一声,只好老老实实命人掉转龙辇。
然而男人眼底却浮现灰烬般的落寞,低低哂笑。
没有心的猫儿。
“娘娘,陛下这些时日,应是在商议封后事宜,所以才稍微忙碌了些……”
拂春耐心道。
明萝梦听着她絮絮叨叨的话语,心思却在神游。
他还是一意孤行,偏执如此。
可她没有想到,裴神玉竟然真的做到了……顶着此前无数的世人非议,将她立为皇后。
然而如今,他又将她立于何地呢?
思及这些天以来的疏远冷淡,她的心慢慢又沉了下去。
拂春一番暗示无果,口干舌燥,便停了一会。然而半响却又听美人道:
“拂春,我想做个香囊。”
拂春忙不迭去命人准备针线,明萝梦并不多言,拿起针线开始绣起花纹,仿佛沉浸其中。
宫人们悄悄退了出去。
明萝梦的目光落在绣线上,忽而有些迷惘。又想起他和她之间,何尝不是如丝线缠绕,剪不断,理还乱。
猫儿瞳中的光亮如稀疏星辰。
她其实也并没有想好,如今该如何面对他。
思及那日他失望与冰冷的目光,她心底仍有一丝怯然与委屈。可他的立后旨意,又让她苦恼迷惘。是因往日的情谊还是旁的,她不得而知。
难道此后半生,就要如此做一对相敬如宾,客气至极,实则也疏离至极的帝后么?
猫儿咬了咬唇,露出一丝低落。
于是这几日,拂春见贵妃便一心一意,仿若不闻窗外春秋。对待天子也更是浑然不闻不问。
可拂春伺候了她这些时日,又岂会不知贵妃心软?
她话里话外,常常似是无心提及,陛下休息不好,夙兴夜寐。然而贵妃却并没有阻拦,虽然看起来漫不经心,但兴许还是听入了心。
毕竟娘娘贵妃所做的香囊,里面所填充的皆是些安神助眠之香……
当月夜降临,殿门外的男人也终于不期而至。
高大的身影又出现在了关雎殿的门前。他收敛着气息,无声迈入殿中。守夜的宫人见了,也小心退开。
夜凉如水,裴神玉点燃了沉暖香,然后走到了象牙榻边。
就在帐幔边,榻上的小人儿一头乌发散开,脸颊枕在手臂之上。连被子都还未盖上。
像是只发着呆,渐渐睡着了的小乖猫。
裴神玉轻轻叹息一声,还是细致地给她盖好了薄被。
看着猫儿一副安宁睡容,他心中不禁又稍显柔软。裴神玉心中暗道,只有这个时候,才稍微乖觉一些。
到底是猫儿习性,不服管教。若是此时他不态度再冷硬一些,给她长一长记性。今后小猫不知什么时候又偷跑出去了。
他如今已是草木皆兵,再承受不起她再一次离开身边。
只是入夜了,冗长的思念还是抵达不住。他只能卑劣地无声潜入关雎宫中,做窃香之人。
裴神玉垂下眼睑,目光凝在她的侧颜上。
罢了。
如今她已是他唯一的妻。
他轻轻俯身,在她的额上落下一个爱怜的轻吻。
裴神玉知道皇后之名对她来说,不啻于枷锁与束缚。却也是她能许他的承诺。
因唯有如此,他们才将注定生同衾,死同椁。帝后的名姓,也会一同记在皇室宗谱,永存史书之中。生生世世,永远纠缠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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