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颔首,解释道:“殷都尉之妻刘氏杀夫,案子由京兆尹府来审。但这期间,刘氏频频喊冤,至死不肯认罪。而他们的两个儿子,亦是极力陈情,说爹爹乃是仇家所杀,与娘亲无关。但京兆尹府自认证据确凿,判了刘氏斩首。刘氏的两个儿子,为给母亲翻案,求上廷尉府,但偏巧,那几日廷尉病重,卧床不起。求告无门之际,有一子撞死在廷尉府前,以死力证母亲清白。于是这件事,就被廷尉丞谢非复留了心。”
萧栖迟静静听着,梁靖城接着道:“谢非复想查,但廷尉病重,案子移交廷尉的批文,始终拿不到手。他尚未来及插手,刘氏便已被行刑。她尚在的那个儿子,提剑杀进京兆尹府,捅杀两个衙役后当场被诛杀。殷家一连四条命案,谢非复总觉期间似有不对,这一年间,一直在查访。还别说,近日,真叫他查出些眉目。臣在他上奏的折子里,看到他要求重审花朝节杀夫案,言辞间似乎牵扯到了京兆尹。”
萧栖迟听罢,一声冷嗤,重新选了一副斛珠耳环,在自己耳朵上比划,平静道:“还用查什么?怕又是陈太师排除异己的手段罢了。京兆尹只是一条听话的狗而已。明眼人都瞧得出来,想来谢非复心中也一清二楚,他此番逆流而上,怕就是想改变陈太师一手遮天的局面。但胳膊怎么可能拧得过大腿,太岁头上动土罢了。”
原来当年覆灭大周的谢非复,还曾有过这么天真的时候。不像个几年后会覆灭一个王朝的权臣啊?
萧栖迟不记得,前世泰元帝有没有应允谢非复重审,但这次,她得给他机会。念及此,萧栖迟对梁靖城道:“你今日好好休息,明日进宫,把重审花朝节杀夫案的折子批下去。记得让小九在早朝时说。”
梁靖城听罢,对萧栖迟道:“如今敢公然反对陈党的人已不多,若当真批下来,谢非复怕是安危难保。臣私心想着,如今陈党强横,即便殿下已有小皇帝唯命是从,但朝中大部分要紧职务,还是在陈党手中。护着谢非复,不是正好可以培养新贵?”
若不曾经历过前世,萧栖迟怕也会这般认为,但大周要不了几年就会覆灭,如今已是烂到了根里。还要什么新贵?
萧栖迟已戴好耳环,她看着铜镜,左右端详自己的容貌,唇角含笑,轻笑道:“谢非复心里还有光,有光就见不到真正的黑暗。就让他朝不保夕,让他好好看看,真正的黑夜是什么样子。”
梁靖城不解,萧栖迟为何要对一个廷尉丞这般上心,但还是恭敬应下:“臣省得。”
一席话说毕,婢女们正好端着早膳进来,萧栖迟对梁靖城道:“这几日你辛苦了,去歇着吧。明日还得进宫呢。”
萧栖迟起身,坐去了饭桌旁,梁靖城却没有退下,走到萧栖迟身边蹲下,伸手给她捏腿,抬眼看着她,说道:“宫里的事再大,也不及殿下在臣心里的位置重。殿下别急着赶臣走啊,几日未归,让臣陪陪殿下。”
萧栖迟伸出食指,勾起梁靖城的下巴,挑眉道:“那你可得好好记着你方才的话,来日可别被权力迷了眼。”
梁靖城唇边笑意渐深,缓缓道:“这天底下,能迷臣眼得,除了权力,就只有殿下。”
他怎么可能背叛公主?他多么渴望,有朝一日,能清干净朝堂里各方势力,真正握了大周在手。等到那时,他一定要带萧栖迟进宫,从此之后,无上的权力和心中的神女,将会永远与他在一处。
二人说话间,门外传来裴煜的声音:“栖迟。”
萧栖迟和梁靖城同时抬眼,正对上裴煜倚在门框上,侧头浅笑的脸。
萧栖迟冲他抿唇一笑,从梁靖城手里抽出腿,起身相迎:“你来了?都不用人扶了,伤好很多了吧?”说着,自然的扶住了裴煜的手臂,一同往屋里走。
这些日子,萧栖迟每顿饭都和裴煜一起吃,他已经习惯。裴煜侧头看着萧栖迟,眸中一片浓郁的暖意,回道:“没有之前那么无用了。”
梁靖城瞥见,不由蹙眉。他这才几日没陪着殿下,怎的裴煜看殿下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梁靖城狐疑地起身,站回了一旁。
萧栖迟和裴煜在椅子上坐下,到了该布菜的时候,梁靖城这才发觉罗映不在。他上前,接过布菜婢女手里的筷子,为萧栖迟选她爱吃的菜色。
萧栖迟指一指桌边那道切得精细的和菜饼,对梁靖城道:“给六殿下布这道,他爱吃。”裴煜的饮食习惯,几乎成了她记忆里的本能。
裴煜微微挑眉,笑道:“不曾和你一起吃过这道菜,你怎知我喜欢?”
萧栖迟冲他抿唇一笑,说道:“只需向厨房打听一下,不就知道啦?”
裴煜心头一片暖意,大周六年光阴,他早已忘了被人关怀是什么感觉。这些日子,萧栖迟对他的每一个好,都似花中如来,被无限的放大,冲刷着他的心。
他只冲萧栖迟笑笑,未至一词,心下却已暗暗发誓,来日若能摆脱囹圄,凡萧栖迟想要,他必竭尽全力!
梁靖城将菜夹进裴煜的碗碟中,沉默着,乖乖扮演他该扮演的角色。只是眼风掠过裴煜的脸,已含了些许锋芒。
殿下当初不是说,对裴煜只是利用?为何如今这般细心的关怀?莫不是相处下来,她也对裴煜动了心?
梁靖城眸光微厉,但转瞬又平静了下来,就算动心了也不要紧,等来日,大周的权力全部握在他手里,他必不叫裴煜好过,公主护得了他一时,护得住他一世吗?
如此想着,梁靖城按下了全部心思,唇角挂上一抹笑意,安静的伺候二人用饭。
用完早膳,梁靖城回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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