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辰跟季岑一起跪下磕头。谁也没再哭了。
肖明军的坟距离季岑爸妈的坟不远。离开前季岑还开着玩笑地说可以让他们三个聊聊天。
给他爸妈操办后事的时候季岑还小,很多事不经手。肖明军这一走,他完整地走了遍流程。
太劳神伤力,把他精气神全掏空。
豆姑的意思是让他跟他们回去休息一天再走,季岑没同意。城里那边还有些事得他赶紧处理。
“处理完就回来吧,”张勤说,“在这边过年。”
季岑摘下背包:“不了张叔,我留在城里过年。给肖明军吹个唢呐我就撤了,清明节再来。你们回去吧。”
跟豆姑一家三口分开的季岑目标明确地往阴阳坡上爬。
陡坡着了积雪不好爬。他手脚并用到顶坡后抓了满手的泥。
拍打清理后他便从背包里取出了那把唢呐。
无尽北风下将金属握在手里,冰意从掌心蔓到全身。
唢呐放去嘴边,他调整着姿势摆好了手指位置。太久没吹这东西,前面两声是干哑的。
鼓足了力送气后声音便立马清亮了起来。
唢呐特别适合大悲和大喜。震撼力和感染力是其他乐器不能比的。阵阵连续声音被风卷走,让季岑越吹越来劲。
他就会两首哀曲,以前在丧仪队学的。也不想挑了,打算两首挨个儿吹。
戚衡两次来源封,源封都是被雪覆盖的。源封给他的印象颜色就变成了满眼白。
去年冬天他跟季岑一起来的,今年他们就变成了自己来自己的。
他人虽是在源封,但具体不知季岑会在何时给肖明军下葬。
他们这边都是越早越好,所以他很早就起了。
出门后一直在之前他跟季岑溜达过的树林旁转悠,那里能看到阴阳丘方向。
戚衡觉得他像个神经病,有想试图靠近季岑的贼心,却没有敢于直接表达的贼胆。任凭自己偷偷摸摸地做着自以为没什么问题的事情。
在这里他不能再被季岑发现,不然所有理由都站不住脚。
所以他小心翼翼,悄无声息,只想默默做最后一程陪伴。
听到唢呐声音的戚衡扭头望向了阴阳破。他远远看到那丘上站着个人影。
怪就怪在如此远的距离,他还是知道那就是季岑。
他立于寒风中安静听着那阵盛大的悲伤。
季岑在跟肖明军告别,他在跟季岑告别。
他其实明白他心里的别扭是什么。是他从未好好跟自己妥协,从未敢去跟这段感情正式和解。
他始终困在不甘和遗憾里出不来。就因他是被不要的那个。
以前他以为在一起只要有爱和真诚就够了。
可光他一个人有是不够的。
他想,该试试放下了,频频回头注定走不远。
作者有话要说:
不出意外今天还有一更,但肯定今天更不到和好,要明天才行啦,没办法,我也累。先排队做核酸去了,回见,比心。
115 # 冲破 不能掉头,但可以绕路。
吹完唢呐离开阴阳坡的季岑直接叫了个三蹦子去客运站。
怎么好像埋了肖明军就完成了件通天难事一样的轻松。
不知道肖明军要是知道他现在莫名轻松加愉快的心情, 会不会痛骂他没良心。
村里的清理的积雪到处堆放,途中车误在雪里季岑不得不下车推。
那师傅在前面边踩油门边有节奏地喊:“小伙子使点儿劲啊,使点儿劲啊!”
季岑心想, 要不是他这两天元气大伤, 搁以前直接能连人带车推到客运站。
他可不吃亏, 到了客运站付钱时自动抹掉了两块钱,说是他的苦力钱。然后不等司机回应他就下车走了。
雪掉进鞋里让季岑鞋垫湿了一片,要是再计较下去,司机师傅说不定还得赔季岑双棉鞋垫。
师傅输的喜庆,嚷道:“大过年的,当送你双鞋垫儿了, 要平安行万里路啊小伙子!”
季岑摆了下手:“赶紧去拉人吧,不然回去你得自己推车。”
戚衡前脚在无垠雪地里决定试着把季岑放下, 后脚他就在回城里的客车上看到了季岑。
造化就是这么弄人。真不把人当人。
他那无比尊严的说忘就忘,立马被蹂/躏的啥也不剩。
要不是赶上肖明军这事。戚衡都没见过季岑纯黑白的穿搭。
羽绒服里黑毛衣内配白衬衫。胸口白花还在, 袖子上的黑布条也没摘。
搭眼就能看出是奔过丧的, 上车的都不愿坐他旁边位置。
可这样的季岑在最后一排的戚衡眼里却有种别样的忧郁气质,招人看的很。
他承认, 在接下来目不转睛的半分钟里,他的想法过于低俗了。
戚衡没寻思季岑能这么急着回, 还以为季岑得在源封豆姑家住一晚两晚的。
昨天下车后戚衡就直接买了这趟车的票,他怕年关里进城的人多没有座位。
事实是他不常走这条线,经验不多。每天从源封发到城里的客车很多趟。哪怕到年关的出行高峰期, 每趟也很难坐满。
季岑上车懒得往里走, 就直接坐在了门口。
门口上下车开关门的时候冷, 没人愿坐。他一个人享受两个连坐, 舒坦极了。
车开起来就开始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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