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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烟都]九重烟雪任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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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三十九、兰烟烬(上)(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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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蔑地对魏坤舆道。

    “他人的过失不正是您的机会?自作孽不可活,黑罪孔雀纵为创教元老,但他的路,已经到头了。”魏坤舆谦谦一礼,一步迈出了阵列,摊平左手手掌,紫光过处,一只精巧的罗盘出现。魏坤舆人如其名,精通堪舆之术,逆海崇帆四印本质上更是以四谛参悟而得的人生四苦的法印。罗经飞转,天地人三盘自行定位,照出一笼萤火之色。他先观那玄针,竟是定居中线,不偏不倚,无沉无浮,代表此地将有百祥福祉、百世安宁。梦骸生与千夕颜一看,不禁浮起嘲讽的笑来:烟都内乱,实力大损,莫非是在预贺他们踏平这群青连岳、逆海崇帆将要迎来的千秋万代?

    魏坤舆对了对方位,随后目视正前一片云絮般的烟雾道:“烟都山势连绵,呈回龙落势,势曲而长,形秀而昂,的确险要。但不论如何复杂,无非是按照洛书洪范所载之九宫布局,且迷雾阵法未成,此去东南正是烟都的破军位,我们由此进兵,便可直捣中宫,也就是它王脉。”

    千夕颜顿了顿他的弭禳之杖,念出一段谶语:“峰秀尽无妨,只恐破行藏,雷霆发震怒,后代远离乡。”

    梦骸生闻言一喜,骄傲地振臂一挥,下令开战。

    不久,烟都境内的寂静山岭突然传出一串惊鸟嘎然长鸣,呼应着金戈鼓角之音,霜翅扑翻,眨眼掠过重峦去。

    如有黑色的潮水逆流而上。积了寸许的雪地的空白上乍然破碎,乱点黑泥搅破皑皑的平静。霜满弓刀,给锐利的铁器蒙上一层雾色,但很快,冰冷的锋刃开始破犀甲、触白骨,以人血奢侈地汲尽暖意。烟都群山环抱着烟楼所在的主峰,远望如汪洋大海耸起的层层浪涛,可谓道阻且长,狭路险关不绝,让这场兵荒马乱成为真正的一场巷战。

    烟都角部、徵部倾巢而出。他们已收到烟都主事的死令。他们在沿途设障,挖掘深壕,架设机关,推落滚木巨石,延宕涌入的敌手。他们熟知地形地貌,埋伏在每一个缝隙与阴影中,出其不意地突然杀到。悲壮的人嘶马叫混合在夜空下行走的风里,鲜红的液体不断飞溅、泼洒、溶进泥泞的雪地、又迅速结成嫣红的冰,仿佛天在哭泣、地在流血。处处都在地动山摇,山陵崩殂的巨响不绝于耳。

    虽打得热闹,但烟都人却发现,他们丝毫不占上风。逆海崇帆似乎早就看穿了他们的计谋,他们不断绕过预计会崩塌的山坳和行将暴涨的山溪,戒备着所有重大的要塞,如有神助。——荼罗无疆。果然他们是为神所眷顾的,他们的神女在彼方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他们的尊者在谛听上苍的天机……迷狂的信众亲身见证了这一切,备受鼓舞,摇旗呐喊,在他们看来,愚昧的烟都人尽皆成了垂死挣扎的末路穷兵。

    一方群魔乱舞,一方背水一战,碰撞在一起,如猛兽的剑齿密密咬合。既无溃不成军,也无奇兵制胜,有的只是漫长的、两相拉锯的鏖战。箭镞在空中乱飞,兵勇在雪原上疾走,杀声喧天,连夜幕都无法包庇、快要被捅破的样子。战到酣处,人已麻木,耳中嗡然,余光可见一个个无法区分的身躯在倒下,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是下一个。这时候,什么国仇、家恨、信仰、荣光,乃至归田的渴望、望乡的思念、逃跑的怯弱……通通都忘了,虎口迸裂的双手只管机械地挥动兵刃,这一刀见了红,嘿,赚大了。除此之外,便是倦怠,人仿佛被丢尽了魔咒的漩涡似的,困在这场重复的噩梦里,除了睡死过去,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天怎么还不亮呢?——一个山坳里,一个伤重却独独留存下来的人掩埋在累累尸身之间,肠子像什么奇怪的生物一样流了一地,他无力也无心理会了,只仰躺着瞅着没有一丝缝隙的天际,思考这个过去他从来不曾担心过的问题。

    时辰还早呢。从逆海崇帆大举入侵到现在,不过才过去了半个多时辰而已。可很多人却已经有了天荒地老的错觉。许多历史的重大转折往往都只在一瞬间。

    不过他们很多人将有机会知道,这一次,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天都不会亮了。尘世暗夜一百年。

    早早得到烟楼指令避难于山中的烟都百姓经过了上一次冰封千里的灾祸,这一次的撤离显得有条不紊得多。他们扶老携幼地涌上熟悉的山头,自然而然地占据有利地形。可惜这一次夜黑风高,视野不清,无从辨别形势走向,只问到风中传来一丝丝不祥的血腥气。虽然总难免会担忧,但他们并不会被真正吓倒:烟都是什么地方,那是掌控整个苦境四时之所,更何况,还有无所不能大宗师呢……

    但如果让他们知道烟楼的情形,一万个烟都人大概会有一万零一个要晕过去——大宗师根本不在冷窗功名了。最先发现这一点的是黑罪孔雀。他在烟楼所在的主峰下找到了杜舞雩,立即乘云带雾而降,却震惊得不敢上前,“祸风行……你?!”

    几个时辰不见,此刻的他竟已是满头白发,形销骨立,唯恐稍一触碰,这个人就会灰飞烟灭。弁袭君瞬间悟到那个他最不愿意承认的事实,“你把风元给他了?!”

    杜舞雩形同鬼魅,对面前的人视而不见,一步一步还要往烟楼行去。

    弁袭君震愕不已:“你当真对我们深恶痛绝,不惜自毁修为,也要助他与我们为敌?”他的声音似一匹裂锦,尖利至极,修长的贯珠因激动而晃动得如满天飞溅的水滴。他无法忍受,一步跨过去扣住了他的手,难以置信地质问道:“到现在,你还要去替他守住烟都地脉吗?”

    实在无力,杜舞雩只好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吾不会跟你回去……”

    弁袭君一身傲骨也被他困顿中的桀骜敲碎成了粉末,又是气急败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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