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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烟都]九重烟雪任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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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三十七、狂花飘烟(第2/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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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如蹬阶访山,迂曲盘折,愈升愈高,则愈行愈险。初时尚且大开大合,石走云风;渐渐就成了狭路相逢,彼此留给对方的余地只在毫发间,全赖直觉,竦峭出于前,飞流奔于后,猩红一溅,根本看不出是谁的血,狰狞入土,仿如一挥而就的狂草,又如软红十丈的那架丹青屏风。越翠嶂千叠,复又削壁万仞,再行上去,已然红蝶漫天,栩栩扑翻,素袖如霓,汹汹走电。梯天超海,谁都不知将要走向何处。

    俄顷昆吾虚位一收,如遁如藏,朱蝶蹁跹踟蹰,宫无后顿觉雷霆暂退,四海一清。继而玄黄相合,混沌不分,灵集中央,周天在握,但见白光一束,横如匹练,却是至刚至大,日吞月舍,直探天根。剑路如鹤翅,如游龙,闪转腾踔,渺然无定。

    宫无后恍恍惚惚崩灵欲灭,又如冰壶濯魄,幽幽若若,魂不知其所止,眼不辨五色,耳不闻五音。

    这便是大宗师的天剑了,故可以斩七情、绝六欲。

    登此境,望古眺今,茫茫不见。

    冷烟一袅,万相一空,原来是非常非常孤独、至死的孤独。

    短短的一瞬,悲从中来,一恸欲绝,心脏沉痛地一跳,震得他嘴里发苦,一股血色涌出,汩汩难抑。

    不为生者,不祭故人,只是凭着涌泉一念,一剑扫出。

    红光缭绕,存想血泪,眼先于锋,神威照远。

    古陵逝烟不觉骨折心惊,却也不知是悲是喜了。浑光挥落,无碍无停,舍弃了敌我之界,月溶于水,日化于烟。

    剑者,百刃君子,无论多么刚猛的剑路,总还遵循着攻守张驰之道。但宫无后这一剑,浑然的攻势,已至纯粹。再观那招式,他从未见他用过,却又隐约地感到一种熟悉。翩蝶蜕然,霜翅舒展,腾虚拂霞,扶摇直上。

    一斩黄沙忘天月。

    原来如此吗。

    后背重重撞上冰冷崖壁,脊骨寸裂。朱虹横劈,在冷面一般的石壁上割出一道伤口,剑锋犹带青芒,隐隐约约,进逼停在了颈项一侧,浅金的一束发辫立断,顺风流落,飙遥长天。宫无后从小被他悉心教诲,故而激战过后,血风氤氲千万里,仍旧吐纳悠宁,芳气流转。血泪之眼元光闪烁,朱火晔延。

    这就是百年不世出的武学奇才,纵然只见过一次,纵然当年还只是个五岁的孩子,纵然是迥然不同的刀剑陌路,镌刻在脑中,应和在剑端。

    昆吾脱手,铿然直坠。不近不远,古陵逝烟抬手抚上那凝脂似的脸,玉滑不染。修眉慢脸,星眸深处,有寒苦淡春,拇指轻轻触到那滴血泪。

    一种不舍,唤作“相守无因”。

    一层温热覆在他手背,清泪瞬间滑下,打在他掌心。

    于是天地万物、杂然流形、阴阳荣辱、祸福进退全部崩然陨灭,好像这咫尺相顾、一泓清澈,就是他潜藏的生命的源头一般。

    “无后……”

    宫无后一手握着朱虹,一手抓住古陵逝烟的手。他们就是这样一起经历了二十多年。

    他的天地君亲师。

    眼中似有潮涨潮落,不知何归。

    古陵逝烟看得心上一紧,刚要开口,却发不出声音。宫无后握着他的手,一蓬醇厚内力迅猛突破他周身大穴,洗脉双卷逆流周转,转眼已是连一根手指都指挥不动了。

    宫无后面色凝冷,目不斜视,左手腕一扭,奋而抽出长剑,碎石滚滚坠下,跌得粉身碎骨。

    “这就是你要的‘百年血泪’……你固然炼就了他,但你得不到。”他悠悠一语,似深重的诅咒。

    他踉跄地退开几步,怆然仰天,碧幕霞绡万缕红,一纵千岁,冷烟浓。

    他们都将在这一刻再世为人,却没有孟婆汤来送一程,但往事重头,重如千钧,他已经半分也提不起。他细细睇着朱虹,绝代风华,也指望着最后一式来尘埃落定。

    他横剑,压着脖子猛割下去。

    ――宫无后!古陵逝烟无声呐喊。

    五岁起,他就在一场梦里。如今,梦可以醒来了,然后他们,都会在身边……

    虎口涌上一股大力,就要偎依上那节颈项的刃乍然远离,断了线的风筝似的,重重栽到沙尘之间。

    宫无后手上一空、心里也是一空。彻底没了战意。

    一对赤铜双珠如有神助,击落了朱虹,反向一弹,交错双舞,悬停在古陵逝烟身前。

    最不该出现在此时此地的人居然出现。百花杀尽却有枯香入裾,柔条半谢尚存寒心依旧。

    西宫吊影身姿萧曼,在他面前亭亭一立,张口一句,振聋发聩。

    “师弟执着于父仇,可当日的来龙去脉,恐怕你从未仔细回忆过。”

    宫无后蓦地被一种恐惧攫住了心。西宫吊影对他来说,有时是比古陵逝烟更可怕的存在,就像突然发作的毒、从天而降的网。

    “别黄昏固然命丧于昆吾剑下,但那年冬天战云界三凶乱世,那一晚澹台无竹受伤传讯求助,自大宗师以降,各宫、闇亭一脉精锐皆前往救援,宫内守备薄弱,才给了你父亲潜入之机。”西宫吊影顿了顿,终于问出,“你有没有想过,在那么混乱危急的战况下,为什么大宗师还能早早守候在你们逃走的路线上呢?”

    有些事,卧薪尝胆、包羞忍耻地念念不忘了那么多年,就如同反复玩赏的把件,年深日久,早已圆润模糊了棱角。在一种恶心的眩目中,他慢慢陷入了那片昏黑的夜里。

    ……

    “你是何人?鬼鬼祟祟意欲何为?”

    赋儿睡得正香,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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