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怕又是要给我介绍朋友了,我先离开,你自便。”
冯毓秀忙起身送她离开,礼数周到。
徐碧城穿过舞池,来到唐山海身边,几位军官都是黄埔旧识,互相打趣,欢笑间徐碧城却看到大厅角落里,唐山海的那位老同学许光熙一人站在那儿,既不喝酒也不跳舞。
她用手肘捅了捅唐山海,指给他看,唐山海说:“不管他,他就那样。”
“他不是你们黄埔系的人?”
唐山海点了点徐碧城的鼻子,“你知道的还挺多,黄埔系、桂系、湘系门派多着呢,他什么都不属于,独来独往。”
“那你呢?”徐碧城问。
唐山海忽然笑了,“他们说我是黄埔系,是校长的得意门生,可他的得意门生多了去了,我排不上号。他们也说我是湘系,因为我大哥在湖南发家一路提为上将,现在又长沙闲居,我靠着大哥的关系玩得开吃得开,也算湘系。”
他歪着头想了想,“我搞不懂了。”
徐碧城说:“我也搞不懂了。”
唐山海看她认真思索那样,恍然道:“啊!我知道我是哪一派的了。”
徐碧城望向他,唐山海忍着笑,“我是徐派。”
“哪里来的徐派?”徐碧城追问。
“徐碧城的先生。自然是徐派。”唐山海仰着脸,十分得意自己的解释。
徐碧城笑出来,打了他一粉拳,意外居然看到冯毓秀走到许光熙跟前,忙叫唐山海看过去。
不远处冯毓一张脸涨得通红,伸出手来,许光熙愣了愣,也伸出手来,唐山海躲在徐碧城身后吃吃笑得开心,徐碧城嗔道:“傻子,你笑什么?”
“他不会跳舞。”
“你说什么?”徐碧城问。
“我说,他不会跳舞。踩脚啊!”
许光熙果然不会跳舞,一首曲子未完,冯毓秀的白皮鞋已经被踩得灰扑扑。他终于投降,笑的有气无力道:“抱歉,冯小姐,或许我只会打仗。”
他人要走,冯毓秀却抓住许光熙的手,思忖着说:“许,许长官请留步。那个,有件事,我想跟你说。”
许光熙停下脚步,听冯毓秀讲:“三年前我取道衢州回老家探亲,遭日寇围困...”
许光熙眯着眼睛想了想,意识到冯毓秀说的是他率兵在浙江打的那一仗。他率领一个连击退了一个团的兵力,直取日军团长首级。可冯毓秀若不提起,他也记不起来了,这只是从军中极为平常的一战。
他犹豫着拨开冯毓秀的手,撑了撑军装,柔声道:“上达人微,战场杀敌,职责而已。”
几天之后,徐碧城照例找到周幼海,这次二人约见在一处公园,徐碧城包着头巾,把自己打扮的严严实实,周幼海玩闹着要去掀开她的纱巾,徐碧城制止道:“你也真是的。能不能找个隐蔽的地方。”
周幼海摸摸鼻子解释说:“大隐隐于市,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歪理。”徐碧城从手里拿出几本书还给周幼海,说:“这我都看完了,里面有几篇文章写的很好,不知道这位周之友先生是谁啊?”
周幼海握拳咳嗽了一声,挺胸抬头严肃地道:“那你跟我汇报一下,你觉得好在哪儿。”
徐碧城白了他一眼,周之友是周幼海在上海活动的化名,她故意说来逗周幼海,只当他是小孩子心性,也不管他,跟他说起最近的思想状况。
她说的很认真,周幼海却心不在焉的样子。时而摸摸路过的花丛,时而踢踢脚边的石子,徐碧城在侃侃而谈内战的可能性,他却跑到湖边打水漂去了。
“老周!你再这样,我要报告医生,换一个培养联系人!”
周幼海跑回来,极不理解,“为什么啊?”
“因为你太吊儿郎当了,我在汇报你在做什么?”
“我在听啊。”周幼海把她刚刚说的复述了一遍,说:“你看,我都记得。我若不装的轻松些。两个人苦大仇深,哪像来逛公园的。”
“那,”徐碧城争辩,“你也不能走来走去,我觉得你不尊重我。”
“姐姐。”周幼海握住她的肩,身子矮下来,说:“我最尊重的就是你了,我不走来走去,我就盯着你看,你受得了吗?”
徐碧城看着他,两人都不讲话,安静地听到林中鸟儿的鸣叫,黄昏时分的日光洒在睫毛上,投在脸颊上,晕成一道道光圈。周幼海失了会神,突然松开徐碧城,揉揉头发,“哎呀,算我错了。我道歉,道歉。”
徐碧城抿了抿嘴,落后了两步,才调整好心情,问:“刚刚你说,医生有任务交给我?”
周幼海仿佛这才想起来李小男的交代,转身说:“她不方便与你见面,托我布置你一项工作。《人潮》刊物打算在上海及其周边各地的工厂中发行传播。”
徐碧城点点头,“这符合现在的工作路线,然后呢,我做什么?”
“你知道,工人不是学生,他们文化水平不高,很多人大字不识几个。我辛辛苦苦写的文章,他们都看不懂。”
徐碧城想了想,道:“李小男是不是看中我会画画,想跟我约稿啊?”
周幼海打了个响指,“你聪明,一点就透。一个月一期,我劈两个版面给你,每个月二十号之前你把原稿给我,我来安排印刷。”
徐碧城低头不语,周幼海等了会儿,问:“是不是有困难。”
“不会,我不出去工作了,山海前不久给我买了个画室,弄起来也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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