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一两年前,陈深作为代课老师,给徐碧城这一班的学生教电讯。
第一堂课他特地换了件条纹西装,熨烫得板板整整,上了讲台之后发现摩斯电码的英文不会念,莫尔斯查尔斯顺了个遍,倒了也没讲明白,好多女生笑作一团。
当时徐碧城觉得这人天生笑脸,真是个没忧没烦的人,更难想到有一天他竟选择捐躯就义。陈深的粉笔在黑板上一划,发出刺啦的声音,徐碧城一惊,从梦中弹出来,她下意识一抓,握住了一双手。
是唐山海。
他摸了摸徐碧城的额头,沉吟道:“还烧着呢。”
徐碧城把李小男交给麻雀小组的成员后,藏在早市送货的卡车里回到唐公馆,她本就在生病,折腾了一夜,已是精疲力竭,倒在床上昏睡到这会才醒过来。
可徐碧城开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却发现卧室外间好些人在说话,十分嘈杂,还有两个着黑色西服的人站在唐山海身后。
“怎么了?”徐碧城问。
唐山海从阿香手里接过一张毛巾,擦拭她的脸颊,边擦边说:“没事,昨天晚上特工总部失窃,他们来找一些重要文件。”
徐碧城靠在床沿上,喉咙跟火燎一般,眼睛也肿得睁不开,整个人晕晕乎乎,搜查的人知道她生病了,也没见得能客气些,除了她这张床,恨不得把所有的地方都翻过来。
看来李默群终于要向他们发难了。
徐碧城靠在唐山海怀里,看着里里外外人来人去,眼眶都湿了,“你人没什么事吧?我听说昨天76号交火了。”
“没事,没事”唐山海低头在徐碧城额上印下一吻,安慰说:“我一点事都没有,只是......”
“只是什么?”徐碧城扬起脸来问他。
其实他们两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两人四目相对,徐碧城的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挂在腮边,她捂着胸口,听唐山海跟她讲舅舅如何发现陈深是卧底,毕处长如何力挽狂澜,两人如何身死。
徐碧城浑身的力气被唐山海轻描淡写的一席话抽去最后一丝,彻底软在唐山海怀里,捂脸大哭起来。在搜查的众人都吓了一跳,阿香在旁边候着,揪着心跟唐山海说:“太太精神不好,心肠又软,听不得这些的。”
唐山海手臂上的力道重了几分,头叠靠在徐碧城的头上,徐碧城哭着说:“这叫什么事,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这时打头的人过来说话,唐山海扬起脸来问他:“搜干净了?”。
“干净了。”那人态度还算恭敬,但语气却不是很好,“还请唐处长去总部走一趟。”
唐山海松开徐碧城站起来,徐碧城却伸手想要抓住他,整个人软软的栽了下去,扑倒在床边,唐山海一惊抱起徐碧城说:“我去去就回。”
徐碧城把他拦在身后,怒问那些人:“你带他去哪儿?什么时候回来?”
打头的人双手交握放在身前,耐着性子似地说:“太太,什么时候回来得要看唐处问题交代的怎么样了。”
“交代?”徐碧城说:“交代什么?舅舅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这个...”那人左右交换了个眼神,说:“不过是金钱上面的问题,说清楚了就好了。”
果然是银行账户。徐碧城抱着唐山海不让他走,唐山海拍拍徐碧城的背,把她窝在怀里,说:“放心,放心。”
唐山海跟特工总部的人走了,徐碧城走出卧室,从二楼往下看房子里面一片狼藉,好在他们两在行动之前把所有的文件都处理了,电台也埋进院子的花圃里,才没被翻出来。
阿香在楼下整理客厅,沙发上的织花毯子,茶几上的勾丝桌布扔了一地,她小声埋怨着,把东西一一捡起来铺平整,却听到徐碧城在楼上叫她。
“阿香上来一下。”
阿香擦干净手快走几步上了二楼,徐碧城立在卧室的窗下,撩起一点窗帘往外面看,院子外面马路上三三两两停了几辆车,约莫是监视他们的。
“太太。”阿香叫了一声,徐碧城转过头来,指了指门边的小沙发,说:“坐下吧。”
等阿香坐下了,徐碧城开口道:“白头翁是你的上级?”
阿香顿了顿,随后点点头。
“那好。”徐碧城说,“刚刚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唐先生没来得及跟我说情况,你把从昨天到现在的情况跟我说一下。”
阿香想了想说:“刚刚太太还没起,有人来跟我报平安了。”她把一张报纸递给徐碧城,这是上海街头随处可见的小报号外,看起来没有什么,可上面有一则新闻,说的是前些天登的寻人广告已经找到本人了,故而启示撤掉。
这是行动之前就约定好的暗号,由白头翁亲自发出,这表示:归零计划已经成功送出上海了。
李默群也是一夜未合眼,晚上正在处理陆次长被暗杀的事情,回头又听宋勉汇报,他的办公室被人撬了,他脚不沾地赶回特工总部,整个办公室被翻个精光,保险箱也被暴力打开,不光如此,保密处,人事处都遭了央。
李默群盯着人把所有的文件梳理检查了一遍,直到天大亮才全部整理完毕,宋勉双眼青黑过来跟他汇报,损失了多少要密文件,李默群双手撑着额头,靠在办公桌上听宋勉列出了起码十二份文件。
“主任,”宋勉问,“您这里排查的怎么样?”
李默群摆手,说:“幸好,重要的计划没有放在办公室里面。”
宋勉也松了口气,道:“那就好,另外我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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