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决定留在国内, 周林叙就又开始在题海中奋战。
清华不是那么容易的, 天才不努力也只是个蠢材。
除了考清华, 还有一件事，周林叙要做。
那就是和许冉告白。
就算她不同意也没关系，就算隔层山也没关系。
高中还有一年，大学还有四年，他还有很多的时间。
但是毕竟年少，总以为自己的情绪藏得很好，总以为自己的喜欢无人知晓。
课间操空无一人的班内，周林叙在往许冉书桌里放情书的时候，被班主任当场抓到。
——许冉和你不一样。
——她家境没你好, 也没你聪明, 她压力很大。
——你也知道，她心态很不好, 很容易受影响。
——你会毁了她的, 你不怕她到时候会怨你吗？
——你负责, 你能负责得起吗？这是她的人生, 你凭什么负责！
——如果真的喜欢她，放一放吧, 先高考，高考后随便你。
——回去好好想想吧。
周林叙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跑步，趁傍晚休息的时候来到操场。
整整一下午，耳畔一直环绕着班主任的声音。
班主任的话说的不对，但也说的很对。
许冉都不喜欢他, 也会受到影响吗？
许冉真的会怨他吗？
许冉的人生，他真的负责得起吗？
“啊——”
周林叙扬起头，闭上眼，疯了一般往前方冲刺，发出恍如困兽一般的嘶吼。
跑得太快，只听得到耳边风声赫赫。
感觉跟灌进了风一样，头有些晕，耳朵有些疼。
头脑一片空白，再没有经历去瞎想；耳边只剩风声，再无闲杂的声音回荡。
只感觉，世界都安静了。
周林叙那天在操场疯狂地跑了十几圈，回到教室后，默默将书桌上那本泰戈尔的诗集收起，连带着里面夹着的信封，带回了家中。
不就是312天么，他可以等。
自那以后，每当相思最苦的时候，周林叙就会在纸上添几句话。
到高考的时候，纸张厚的信封已经快装不下。
纸上面字迹不一，有工整的喜欢，有潦草的情意。
纸上面墨色深浅，有白日里的欢喜，有黑夜里的孤寂。
纸上面颜色新旧，有时光不易，有等待难守。
将誊抄的信纸撕毁，那未干的笔墨，哪抵得上三百天的记忆。
高考结束的前一天晚上，周林叙将信封放在了书包的夹层。
明日我将上战场，
磨刀霍霍向新娘。
新娘快说，降不降？
周林叙那晚睡得香甜，做着美梦。
却从未想过，只见战场，不见新娘。
监考老师收完英语试卷后，还要一张张捡查卷子，密封之后考生才能出考场。
手指不停地敲击桌面，周林叙等在座位上心急如焚。
出考场后，周林叙以最快的速度狂奔到许冉的考场，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周林叙暗笑自己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考完后谁还会在考场留着。
这才又转身跑向21班的教室，班里有很多人，收拾东西的，嬉戏打闹的，讨论高考的……就是不见许冉的影子。
许冉的桌子上还放着一把街边发的小广告扇子，和几张没用完的演草纸，许冉可能还没有回来。
想到刚才路上有很多家长抱着被子拎着行李从宿舍的方向过来，周林叙又赶到了许冉的宿舍。
早就从佟悦那里知道了许冉的宿舍号，周林叙直奔过去，宿舍的门半开着，推开进去，只剩下遍地狼藉。
床上没有了被褥，柜子门都大开着，书架上是空的，哪里还有人的痕迹。
希望不要在路上错过，周林叙又飞奔回了班里，还好，扇子和演草纸还停留在原地。
才十几分钟，班上这时候就没有了刚才的热闹，只有零零落落的几个人在收拾东西。
“阿叙，我们准备把这些不用的书卖给学弟学妹，你要一起吗？”那几个人问周林叙。
“不用了，我还没收拾，一会再说。”周林叙坐到自己的座位，盯着最前排的那个桌子。
许冉高考前最后一段时间突然破天荒地坐了第一排，这算是给了他福利，以前还要借捡东西才能偷瞟一眼，这下子可以光明正大得看。
周林叙每次困了累了倦了厌了的时候，就看看前面的那个埋头学习的背影，就满血复活，又有了学习的动力。
“唉，你看看，才考完这么一会儿班就空了。”
“今天班里好像很多人考完根本没有回班。”
“就是啊，高考完谁还管的了你。”
“以前听说，一考完整个班就聚不齐了还不信，现在是有些信了。”
收拾东西无聊，班上的几个人就闲聊起了天。
周林叙的身体僵硬了片刻，又开始慢慢地收拾东西，只不过紧紧抿住的嘴唇，看起来有些冷漠。
等到外面已经亮起了路灯，班上只剩下他一人，周林叙才来到第一排，拿起了扇子和演草纸，掀开课桌。
周林叙拳头紧握，手背上的青筋凸起。
果然，里面没有什么东西。
许冉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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