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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万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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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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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不能留住生母,不能与一心人朝夕相见,不能开颜欢笑,这天子做来,真有什么意思?

    萧尚醴被乐逾无声抱住,靠在乐逾怀中,终于动了动,将下颌搁在乐逾肩头,道:“逾郎,今夜留在这里陪我。”后背便被乐逾抚摸,听他在发顶道:“好。”

    观星台有供萧尚醴休憩的处所,这一夜他与乐逾同宿,司徒玄启不在意声名,乐逾也不在意顶他的名留下什么“与帝同卧起”的佞幸之事。

    他抱着乐逾手臂,两人说话,逐渐说到无话,却觉得这能相依偎的静谧也是好的。乐逾的手一下下隔衣抚摸萧尚醴后背,萧尚醴倦懒中想到,他太久不曾有过这样的安心。却又想到,安心还是有过的,舒心却真不记得何时有过了。

    他不曾过过多少舒心日子,自幼看着母亲惊惕度日,如履薄冰,母亲不曾舒心,他也不曾舒心;童年时得天家娇养,却亲眼见过和妃之死,懵懂知道这宫廷深深,险巇无数;再后来,少年时,哥哥死,英川王齐阳王死,兄弟阋墙源于父皇要他们骨肉相残;再然后,遇上逾郎……娶延秦公主,与父皇为敌,弑父;阿嫂不在了,逾郎留不住,母亲也不在了。这一劫一劫,一关一关,一波未落,一波又起,何时才是尽头。

    继位以来,他有过狂喜之时,但那是志得意满,是中原尽在他指掌间的痛快,不是开怀舒心。萧尚醴不知何时,攥紧了掌中那颗腊梅花苞。乐逾分开他的手掌,道:“在想什么,这样出神?”

    萧尚醴道:“逾郎,我想看看你。”他伸出手轻轻碰到乐逾的脸,在灯火下痴望他。心中却痛楚道:仔细想来,我与逾郎相处时日短暂,相处之中又频频有矛盾,可即使是矛盾最激烈之时,我强扣他在宫中,再痛再难,只要想到有他,我就安心。

    他指尖碰到乐逾的面颊变成手指抚摩,沿他如剑一般的飞眉划入鬓,沿他鼻梁勾画,手指按上他勾起如笑的嘴唇。犹如目已盲、耳已聋,只能用手去摸这俊朗英异的面容。他并不知乐逾头发已全白,此时黑发是染出的,只用手指摸他鬓发,恍惚中疑道:“逾郎的白发,比以往多了吗?”

    乐逾捉住他的手指,放在带笑的唇边吻过,哂道:“我听说‘公道世间唯白发,贵人头上不曾饶’。贵人白发不可惜,可惜美人头上也不曾饶。如此甚好,你的泪都为我流尽,你要长的白发我都代你长。”

    世间最公平的只有白发,贫者头上长,贵人头上也长。不饶过面目丑陋之人,也不饶过美人。他却愿替萧尚醴生白发,愿他心上的美人永不必自伤迟暮。

    萧尚醴低声道:“逾郎。”面颊贴上他胸膛,手滑入他衣襟,解开他衣衫,自宽厚胸膛一点点抚摩到下腹,再到双臂。不含情欲,只是想亲眼看见、亲手摸到,他身体上可有新添的伤痕。

    这具身体强健一如往日,触手温热,小腹上肌体坚实,双臂也坚实修长,宽肩长腿,颈与肩相连处两道锁骨下的阴影如同深壑。这具身体上不曾有新伤,就连九星钉的旧伤都模糊泛白了。

    观星台这处寝室,天顶上也有星辰,却是七颗夜明珠依照北斗形势镶嵌。萧尚醴披散头发,看着珠光映照在乐逾身上,只觉得光如山阳,影如山阴,他身上流畅起伏的肌肉犹如丘峦峰壑,叫萧尚醴无端想起万里河山——一时竟辨不清心头是万里河山重还是这个人重。

    这一夜又卧在一处,次日晨,萧尚醴仍去早朝。十日光阴,弹指而过。大楚威凤五年一月二十二日,楚帝萧尚醴尊淮南宗掌教司徒玄启为紫虚真人,亲自送至京郊。

    阖宫之内,慑于那位陛下的积威,在宫观、观星台、玉熙殿几处的宫人不敢言一字,但人人暗惊,这位司徒真人入宫十日,便留于宫中十夜。陛下夜夜遣退旁人,与他同寝,原本一向重佛,如今却为司徒真人尊奉道教,使道佛两教隐隐有分庭抗礼之势。

    这年三月底,入吴协助吴帝平乱的楚军已制住局面,却震破了吴国太后与幼帝的胆。此次平乱楚军又是以方寿年为将,劳师远驰,他自是求速战速决,放出话叛军若降,便许他们不死。永州王叛军却不听从,连月封闭流津郡城门,几乎饿死半城百姓,方寿年费时两月,才得获大捷,就在大捷后斩败军首级五万,堆起一座如山一般的京观。

    周始皇帝一统天下以前,各国国君多有暴虐者,大胜后聚集敌人头颅尸身,积聚成山丘高冢,称为“京观”,以此炫耀战功。自周朝以后,三百年来不闻哪位诸侯再行此事。田弥弥听闻堆建京观,也不由眼皮一跳,京观又号为“骷髅台”,真建此台,叛军占据周围城池的余孽见此,该怎样闻风丧胆;百姓见此,又更是怎样肝胆破碎?

    萧尚醴见田弥弥神色有异,道:“皇后对此似不赞同?”田弥弥缓缓摇头,说出这话自己都觉得自己心硬血冷,却还是轻声说:“远入他国平乱,方寿年若不以杀伐立威,不说镇压叛乱,便是自己军中都要军心动摇。”

    萧尚醴道:“皇后还是心软。”让自己的军队入吴平乱,他岂会做这样损己利人之事。所谋者无非两件事:其一是吴国请楚军容易,送楚军难,说不定可以借平乱赚吴国入手;二是以霹雳手段镇压吴国叛军,既令楚国军队熟悉吴国地形与战法,也令吴国军民畏惧楚国军队。万一来日真要与吴国兵戎相见,楚军轻车熟路,必能长驱直入。萧尚醴道:“皇后记得,征辟李壑入朝时,寡人写了七个字给他?”

    田弥弥道:“陛下手书,‘功名本是真儒事’。”李壑与他的弟子皆是儒家门人,再视辜浣如女儿,对她一心入朝也不敢苟同。儒家门人总以为水清濯缨,水浊濯足,朝廷水浊,连濯足都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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