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处搬来的破烂——装满猛火油的木桶,成堆的生石灰,还有那些破陶罐。
“现在,给你们半个时辰。老黄,你带着那几个手巧的,把这些猛火油灌进陶罐里,封口要严实,留出一截引线。木匠,我要你做几个能把这些陶罐弹射出去的简易装置,射程不用远,三十步就行。地老鼠,你带着几个人去把那边的死人衣服扒下来,挑那种最破、最烂的,做成伪装服。”
“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吧?”稀稀拉拉的回答声响起。
“大点声!都没吃饭吗?”哑巴突然吼了一嗓子,那是他第一次发出这么大的声音,像是一声炸雷,把所有人都吓了一哆嗦。
“明白了!”这回声音整齐多了。
看着这群人开始忙活起来,江鼎满意地点了点头,重新坐回椅子上,对瞎子招了招手。
“瞎子,你去一趟张麻子那儿。”
“干啥?”
“跟他借几匹马。不用好马,那种老得跑不动、准备杀肉吃的老马就行。顺便再要两辆运尸体的大板车。”
“要那些玩意儿干啥?”瞎子一脸懵逼,“咱们是斥候,骑着老马推着板车去侦查?那还不被蛮子笑死?”
“谁说我们要去侦查了?”江鼎眯起眼睛,看着远处苍茫的雪原,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我们是去……钓鱼。”
……
晌午时分,这支全军最奇葩的斥候小队出发了。
没有鲜衣怒马,没有旌旗招展。
只有五十个穿着破破烂烂、身上挂满了瓶瓶罐罐的叫花子。他们有的骑着瘦骨嶙峋的老马,有的推着嘎吱作响的板车,车上堆满了枯草和那几桶没用完的猛火油。
江鼎坐在其中一辆板车上。他让人在车上铺了厚厚的干草,上面还垫了一张破羊皮,手里甚至还拿着一个从后勤官那里顺来的手炉。
“舒坦。”
江鼎把身子往干草堆里缩了缩,半闭着眼睛,随着板车的颠簸晃悠着。
“标长,咱们这到底是往哪走啊?”地老鼠骑着一匹秃了毛的黑马,凑到板车旁边,一脸忐忑地问道,“再往前走二十里,可就是‘鬼哭岭’了。听说蛮子的游骑兵经常在那一块出没,咱们这点人……”
“就是要去鬼哭岭。”江鼎连眼皮都没睁,“蛮子的游骑兵喜欢在那儿埋伏,是因为那儿地形复杂,好藏身。既然他们喜欢藏,那咱们就去陪他们玩玩。”
“可是……”地老鼠看了一眼身后这帮歪瓜裂枣,咽了口唾沫,“真遇上了,咱们打不过啊。”
“谁让你跟他们打了?”
江鼎睁开眼,看白痴一样看了地老鼠一眼,“你是贼,我是懒人,瞎子是残废。咱们这种人,要是跟蛮子硬碰硬,那叫找死。咱们得用咱们的办法。”
正说着,前方探路的瞎子突然勒住了马缰。
他趴在马背上,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然后脸色一变,调转马头冲了回来。
“标长!有情况!”
瞎子的声音压得很低,却透着一股子紧张,“前头两里地,那个葫芦口的位置,有马蹄声。听动静,大概二十骑左右,是蛮子的哨探!”
二十骑。
蛮族的哨探都是精锐中的精锐,骑术精湛,箭法如神。而江鼎这边虽然有五十人,但真要打起来,估计一个照面就会被人家冲散。
队伍里顿时出现了一阵骚动。那些刚才还吹牛逼的死囚们,此刻一个个脸色发白,有人甚至已经开始四处张望,寻找逃跑的路线。
“慌什么。”
江鼎慢悠悠地从板车上坐起来,整理了一下衣领。他看了一眼四周的地形——这里是一片开阔的雪原,只有前方那个葫芦口是必经之路。
“老黄,把你做的那种‘加料’陶罐拿十个出来。”
“地老鼠,带几个人,去那边的雪窝子里挖几个坑,把你那偷鸡摸狗的本事拿出来,把这几根绊马索给我埋好了。记住,要那种看不出来的,要是让蛮子发现了,老子就把你埋进去。”
“木匠,把你的弹射器架在板车后面,用枯草盖住。”
江鼎一条条命令发布下去,语气平稳得像是在指挥一场过家家。那种镇定自若的气场,让原本慌乱的众人稍微安下心来。
“哑巴。”
最后,江鼎看向那个一直守在自己身边的巨汉。
“你最辛苦。待会儿蛮子来了,你就站在这路中间。”
“啊?”瞎子愣了,“那不是当活靶子吗?”
“对,就是当活靶子。”江鼎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块还没吃完的风干牛肉,扔给哑巴,“吃饱了,把你的刀亮出来,就在这儿磨刀。记住,要装出一副很拽、很看不起他们的样子。”
“那我们呢?”瞎子问。
“我们?”江鼎重新躺回了干草堆里,把手炉抱在怀里,“我们当然是……装死。”
……
一刻钟后。
一支蛮族游骑兵小队出现在了葫芦口的尽头。
领头的是个满脸络腮胡的什长,他手里提着弯刀,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但这片雪原太安静了,除了风声,什么都没有。
直到他看到了路中间的那个人。
一个像熊一样的壮汉,正大马金刀地坐在一个木箱子上,手里拿着一块磨刀石,正在“霍霍”地磨着一把巨大的弯刀。
而在壮汉身后的几辆板车旁,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十个穿着破烂号衣的大乾士兵。他们一动不动,像是已经冻死了,又像是睡着了,甚至还有几个酒坛子滚落在地。
“什长,这是……”旁边的蛮兵有些迟疑。
“一群醉鬼,或者是逃兵。”络腮胡什长冷笑一声,眼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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