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哼。
“李浩!”她喊。
没有回应。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正要再喊,下方传来一声口哨——是他们约定的暗号。
他成功了。
清辞退后,深呼吸,助跑,跃出平台。
下坠的感觉像被无形的手拉扯,风在耳边呼啸,雾气扑在脸上。她看见岩壁飞速上升,看见那几棵松树越来越近——
她伸开双臂,抱向最粗的那根树枝!
撞击的力道几乎让她昏厥。树枝断裂,但她下坠的势头也缓了。第二根树枝接住了她,弹了几下,终于稳住。
清辞吊在半空,浑身骨头像散架了。她低头,看见李浩站在下方的岩架上,正仰头看着她,脸上有血,但还活着。
“松手!”他喊,“我接住你!”
清辞松开手。
坠落,撞击,有人接住了她,两人一起滚倒在岩架上。李浩垫在她身下,闷哼一声。
“你怎么样?”清辞撑起身。
“肋骨……可能断了。”李浩脸色煞白,“但死不了。”
岩架比上面的平台大得多,有十几丈见方。边缘就是万丈深渊,但岩架本身很稳固。角落里甚至有个浅浅的山洞,里面有烧过的柴灰,和几张破烂的兽皮。
“采药人的歇脚处。”李浩撑着想坐起来,又倒下去。
清辞扶他靠在山洞壁上,检查他的伤。肩头的包扎又渗血了,肋骨处有明显凹陷,呼吸时带着杂音。
“别动。”她撕下自己的衬衣,给他固定肋骨,“我们必须在这里歇一歇。”
李浩想反对,但没力气说话。
清辞在山洞里翻找,居然找到个破铁锅,和半袋发霉的米。洞口有积水,她舀了些,生火煮粥。火光亮起时,她才看清这个山洞的全貌:岩壁上刻着些简陋的图画,像是孩童的涂鸦,画的都是山、树、太阳。
还有一行小字:“平安归家。顾小满,六岁留。”
顾小满。
清辞的手抖了一下。她想起顾长明,那个死在火灾里的江南制造局技师。沈墨说,他女儿当时在苏州念书,逃过一劫,但人不见了。
这个顾小满,会不会就是……
“清辞。”李浩唤她。
她回过神,端着煮好的粥过去。粥很稀,但热气腾腾。她扶起李浩,一勺勺喂他。
“你也吃。”他说。
“嗯。”
两人沉默地喝着粥。外面的天完全亮了,雾气散尽,能看见下方的山谷。远处,有军营的轮廓,还有飘扬的旗帜——龙骧军的青龙旗。
“不远了。”李浩说,“下了这个山谷,再翻一座小山,就到了。”
“但你现在的样子——”
“天黑前必须到。”李浩打断她,“毒性在你体内扩散,每多一刻,就多一分危险。我的伤死不了,你的毒会。”
清辞没说话,低头喝完最后一口粥。
“清辞。”李浩忽然又唤她。
“嗯?”
“如果……”他顿了顿,“如果这次我们能活下来,你有什么想做的事?”
清辞想了想:“去北平,给我父母扫墓。告诉他们,女儿没给他们丢脸。”
“然后呢?”
“然后……”她看向洞外的天空,“或许写本书,把这些事记下来。让后人知道,曾经有人,在这样的夜里,为了某些东西,拼命过。”
李浩笑了:“好。我帮你找书局。”
“你呢?”清辞问,“你想做什么?”
李浩沉默了很长一会儿。
“我想……”他声音很轻,“我想看看太平世道是什么样子。想走在街上,不用担心背后有刀。想在茶馆里听人说书,而不是听他们传递暗号。想……像个普通人一样,活到老。”
他说得平淡,但清辞听出了里面的渴望。
“会的。”她说,“太平会来的。”
李浩看着她:“你这么相信?”
“我父亲相信,沈墨相信,你父亲也相信。”清辞说,“如果连我们都不信了,那这世道,就真的没救了。”
李浩没再说话,闭上眼睛休息。
清辞也靠在山壁上,看着洞外的天色。阳光穿过云层,洒在山谷里,给一切都镀上金边。她想起父亲常念的一句诗: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会的。总会有人挂起帆,冲破这漫漫长夜。
她摸了摸怀里的桐木匣,还有那叠用油布包着的证据。这些纸很轻,但压在她心上,重如千钧。
沈墨用命换来的。
顾长明用命守着的。
还有李崇山,用十八年的隐忍埋下的。
不能辜负。
她看向李浩。他已经睡着了,眉头还皱着,即使在梦里也不得安宁。清辞轻轻挪过去,用仅剩的干燥布料盖在他身上。
然后她也闭上眼睛。
再醒来时,已是午后。
李浩已经醒了,正试着站起来。看见清辞睁眼,他咧嘴一笑:“还能走吗?”
清辞点头,撑起身。肋下的麻木感已经蔓延到整片胸口,呼吸变得费力。她知道,毒在深入。
李浩也看出来了。他没多说,只递给她一根树枝当拐杖。
“下山。”
下山的路比上山更难。岩架边缘有凿出的石阶,但年久失修,很多已经崩塌。他们只能攀着岩缝,踩着突出的石头,一点点往下挪。
李浩肋骨有伤,每一次发力都疼得冒汗。清辞毒发,眼前阵阵发黑。两人互相搀扶,像两个破布娃娃,在悬崖上艰难移动。
一个时辰后,他们终于踩到了山谷的地面。
清辞瘫倒在草地上,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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