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说,“但那条铁索...我走过一次,再也不想走第二次。”
“你那次是怎么过去的?”李浩问。
“爬过去的。”老张的声音很平静,但沈清辞听出了一丝颤抖,“手脚并用,一寸一寸挪过去。中间有一段,铁索锈断了,我差点摔下去。”
洞里再次陷入沉默。三个人都在权衡——是等在这里赌日本兵撤退,还是去赌那根几百年的铁索?
“等不是办法。”李浩率先打破沉默,“日本兵搜山,很可能会发现这个洞。而且我们的干粮和水撑不了几天。”
“所以你想走鹰愁涧?”老张问。
“你有更好的主意吗?”
老张没有回答。他在黑暗中叹了口气:“那就走鹰愁涧。但李浩,你的伤...”
“死不了。”李浩说,顿了顿,又补充道,“就算死,也比死在这个洞里强。”
沈清辞知道他说得对。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等死,那种恐惧比面对深渊更可怕。
“什么时候走?”她问,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
“入夜。”老张说,“白天容易被发现。而且鹰愁涧的风大,晚上会小一些。”
决定已经做出。三人不再说话,各自靠在岩壁上休息,积蓄体力。但谁也没能真正睡着——死亡的阴影太近了,近得能听见它的呼吸。
时间一点点流逝。洞外的光线从清晨的灰白变成正午的明亮,又从明亮变成黄昏的昏黄。日本兵的声音时远时近,有一次甚至就在洞口外不远处,三人都屏住了呼吸,直到脚步声远去。
黄昏时分,老张从藤蔓的缝隙往外窥视了一会儿,回头说:“撤走了一半,但山下还有哨卡。我们必须走鹰愁涧了。”
三人简单吃了最后一点干粮,喝了最后几口水。老张把水壶重新灌满——洞里有一处石缝渗水,很慢,但足够解渴。
夜幕完全降临时,他们爬出山洞。
山下的村子里仍有火光,但比白天少了许多。狗吠声也稀疏了,看来搜山的力度在减弱。
“这边。”老张带着他们往更高的山上走。
山路越来越险,有些地方根本无路可走,只能在岩石上攀爬。李浩的伤显然影响了他的行动,好几次沈清辞不得不停下来拉他一把。
“对不起。”李浩在一次险些滑倒后,低声说。
“别说这个。”沈清辞抓住他的手腕,用力把他拉上来,“我们说好了一起去重庆。”
李浩看着她,月光下,他的眼睛亮得惊人:“如果我过不了鹰愁涧...”
“你能过。”沈清辞打断他,“我们都得过去。”
老张在前面停下:“到了。”
沈清辞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倒吸一口冷气。
鹰愁涧。名字起得真是贴切——连鹰飞过都要发愁的地方。
两座陡峭的山峰之间,一道深不见底的黑暗裂缝横亘在那里。风吹过涧底,发出凄厉的呼啸,像是无数冤魂在哭嚎。而连接两座山峰的,只有一根锈迹斑斑的铁索,在夜风中微微晃动。
铁索只有手腕粗细,上面布满红褐色的铁锈。借着月光,沈清辞能看见铁索上每隔一段就系着一段破烂的布条,像是以前过涧的人留下的标记。
“怎么过?”李浩的声音有些发干。
“爬过去。”老张说,“手脚并用,身体紧贴铁索。记住三点:第一,永远不要往下看;第二,一次只移动一只手或一只脚;第三,如果铁索晃动太大,就停下来,等它稳定。”
他说得很简单,但沈清辞知道,做起来是另一回事。
“谁先?”她问。
“我。”李浩说。
“不行。”老张断然否决,“你的伤撑不住。我第一个,你第二个,沈姑娘最后。”
李浩想争辩,但老张已经走到涧边,检查铁索的固定处。那铁索两端都嵌在岩石里,用巨大的铁环固定,但几百年的风雨侵蚀,铁环已经锈得不成样子。
“还算结实。”老张拍拍铁索,铁索发出沉闷的响声,“我先过去,在对面接应你们。”
他没有再说废话,双手抓住铁索,身体一翻,整个人就悬在了深渊之上。
沈清辞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看着老张像一只灵活的猿猴,手脚并用,在铁索上快速移动。风很大,吹得铁索左右摇晃,但老张的身体随着铁索的节奏摆动,竟然保持住了平衡。
三十丈的距离,老张用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当他踏上对岸的岩石时,沈清辞才松了一口气。
“该你了。”老张在对岸喊道,声音被风吹得断断续续。
李浩深吸一口气,走到涧边。他学着老张的样子抓住铁索,翻身而上。但沈清辞立刻看出了问题——李浩的后背有伤,无法像老张那样灵活地用腹部贴着铁索,只能用胳膊和腿的力量硬撑。
才爬了不到五丈,李浩的速度就明显慢了下来。沈清辞能看见他额头上大颗的汗珠,在月光下闪着光。
“别急!慢一点!”老张在对岸喊。
但铁索开始剧烈晃动。不是风吹的,而是李浩的动作不够协调,导致铁索产生了不规则的摆动。这种摆动会累积,越来越剧烈。
“停下!等它稳定!”老张的声音里第一次出现了焦急。
李浩停了下来,整个人悬在半空,随着铁索晃动。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紧紧抿着。
突然,一声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响起——
固定铁索的铁环,松动了!
虽然只是一点点,但在寂静的夜里,那声音清晰得可怕。李浩显然也听见了,他低头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死灰。
“别往下看!”老张怒吼,“继续往前!快!”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