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进来,别乱开这道禁制。”
“东西?”
“废弃久了,总有些不请自来的‘旧邻’。”
顾无咎声音淡得像夜露,却教陆仁后颈汗毛齐刷刷立起。
……
师父走后,山风立刻大了。
陆仁卷起袖子,先把破蒲团一个个拎到院外,抖灰,呛得自己眼泪横流。再回屋,搬开塌了半边的供桌,露出底下一只铜火盆,盆里还留着焦黑的兽骨。
他蹲下去,指尖一捻,骨渣碎成粉,像极了他白天攥的那撮兽毛。
“换了个地儿,还是绕不开畜生。”
自嘲一句,心里却莫名踏实。
二楼卧房更小,一扇窗斜对着断崖,崖下云海翻涌,像一锅煮开的牛乳。榻是硬木搭的,床板裂了缝,缝里长出几株灰白的菌子,摸上去湿软冰凉。
陆仁把菌子连根抠掉,从破箱里掏出旧棉袄,铺成褥子。棉袄里还裹着那两只钢鬃幼崽,小家伙们睡得死沉,粉鼻子一耸一耸。
他摸摸它们脊背,低声道:“以后咱仨就绑一块儿了,谁也别先认怂,不对……就剩两个了。”
说完,起身关窗。窗棂“咔啦”一声,合不严,留一条黑缝,像不肯闭上的眼睛。
外头风越刮越紧,断旗杆的布条抽在墙上,“啪啪”作响。
陆仁把屋角一只缺耳铜壶灌满咸泉水,又翻出半截蜡烛,插在鹫架顶端。火光一颤,满室影子跟着摇晃,那些枯枝、破罐、脚环,全都活了过来,在墙上张牙舞爪。
他索性盘腿坐在榻上,把今天顾无咎说的每一个字,在心里重抄一遍——
“记名弟子……三年……杂役、抄经、喂兽……”
抄到“喂兽”时,他睁眼,正好看见两只幼崽醒来,四只黑眼珠亮晶晶地瞅着他。
陆仁咧嘴,伸手把它们抱到膝上,轻轻顺毛:
“听见没?以后我就是你们的厨子、马夫、奶爸,外加……倒霉师父的倒霉徒弟。”
幼崽们“啾”了一声,算回应。
山风忽地一紧,门缝发出“呜——”的长啸,像谁在远处吹埙。
陆仁抬头,看见烛光把窗缝那条黑暗映在地板,细长一道,像一柄未出鞘的剑。
他吐出一口浊灰,躺倒,双手枕在脑后,数屋顶的梁木。
第二天凌晨三点半,鹰愁崖上还飘着雾,风却已经刮得很硬了。顾无咎踏着天边残留的星光走来,白色袍子的下摆被山风吹得笔直,像一把插在剑鞘里的剑。
他推门没出声,看见陆仁已经盘腿坐在客厅正中间,膝盖上摊着本空白的《杂录簿》,笔尖蘸了井水,冻得发紫却还悬在纸上没落下。
“还不算赖床。”顾无咎淡淡说了句,算是夸奖。
他没先坐下,只抬起手指一弹,一缕青色的火苗绕着房梁转了三圈,把昨晚的灰尘、蛛网和潮气都卷出破窗户,屋外“嗤啦”一声,像撕开一块湿布。
“修炼的人,首先要学会‘养火’。这火不是炉子里的火焰,是体内的一缕‘先天之气’。你没通过秘考,丹田还没打开,养不了火,但可以学‘藏火’——把别人的火气藏进自己的骨头缝里。”
说完,他手指并拢像剑一样,在陆仁眉心点了一下。陆仁只觉得一股滚烫的热流顺着鼻梁冲下来,到胸口突然收紧,像被一个看不见的口袋套住,憋得耳朵嗡嗡响。
“憋住,别吐出来。吐一次就少活三年。”顾无咎声音不大,却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往下掉。
陆仁咬紧牙关,眼眶憋得通红,直到那团热流在胸口变冷变硬,化成黄豆大小的“核”,才敢喘口气。
“从今天起,每天凌晨三点半,我传你一缕火气,你用血当纸、骨头当盒子藏好。三年如果能攒下一百缕,遇到江湖上二流的高手,也能保住性命。”他说得轻描淡写,好像只是让陆仁去劈柴一样。
陆仁擦掉鼻子下面渗出的血,沙哑地问:“那……弟子白天做什么?”
“养火需要静,也需要动。静的时候藏着,动的时候锻炼。”顾无咎扔过来一枚竹牌,上面刻着“杂”“经”“兽”三个字,笔画里还嵌着金粉。
“今天‘杂’——把御禽斋三十年的旧账重新抄一遍,一个字都不能少;‘经’——去藏经阁借《羽化微言》第三卷,抄十遍,傍晚前交给我;‘兽’——钢鬃兽幼崽已经睁眼了,必须用‘三沸羊乳’喂,奶温要保持在虎口不烫但能凝出一层皮的程度,一天喂六顿,少一顿就会掉膘。”
陆仁听后一怔,暗道:“难道他已经知道我藏起来的钢鬃兽幼崽?!”
如此想着,只见顾无咎从身后取出一只钢鬃兽幼崽出来,此兽一落地便直奔陆仁而去,似乎没有任何的生疏,反而十分的熟悉,陆仁打量着这小钢鬃兽幼崽,脸色微微一变,暗道:“这……这不就是我给萧景渊的那只?也是萧景渊给玄尘子掌门的那只……兜兜转转竟有回到了我这里。”
顾无咎也被眼前一幕看呆了,但很快说道:“没想到这幼崽如此近人,那你就按刚才我说的好生照料吧。”
说完,他转身要走,又停下,背对着陆仁补了一句:“你还没入门,只是普通身体,别指望飞檐走壁。但如果把这三件小事做到最好,三年后,你一只脚也能在江湖上掀起大浪。”
等顾无咎彻底逃离后,陆仁先奔厨房,接下来陆仁就要开始自己忙碌的工作。
山路陡峭,雾又湿,他怕耽误时间,干脆把一只幼崽兜在前襟,一只兜在后背,用棉袄扎紧,手脚并用地往下爬。
回来时,两桶三十斤重的羊乳把他累得胳膊都软了,但他还是先试温度——舀一勺滴在手背上,不烫,却凝出一层薄皮,刚好。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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