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还是急不得。”
他抬眼望向老桂,神色平淡,语气却透着一分不容置喙的定稳。
“说来,我姜家与兜率宫,也算有几分香火亲缘。且让我先问一问,再作定夺。”
老桂闻言,反倒笑了,似早料在意料中。
他既与姜家定下这门亲事,自是早就打探得透彻,对那层关系,自是心中有数。
此刻只顺势点头,笑着拱了拱手:
“如此最好,更显稳妥。那便有劳亲家了。”
姜义微一点头,不复多言。
这等事,已无再坐的道理。
他起身整了整衣襟,出了院门,脚步直往山下。
山路弯弯,雾色正浓。
待他行至水神庙前,天已近黄昏,暮鸦掠过庙檐,投下一阵阴影。
庙中空寂,姜钦不在,想来又去那鹰愁涧渡人。
姜义也不在意,只自往供桌前行去,取香两炷,点火一引,青烟袅袅而上。
片刻后,那缕烟气在半空微微一凝,化出姜亮的魂影。
光焰摇曳,人形却略显虚浮,想是近日劳碌太深。
姜义神色如常,开口简短:
“你即刻回一趟两界村,去寻你妹夫。”
“让他问清楚兜率宫那位老祖,太上道祖在火焰山的事,最好要个准信。”
姜亮一怔,却未多问。
他知父亲从不虚言,凡言必有深意。
当即应声:“是。”
言罢一揖,那影子便随风散去,只余两缕残香,在殿中袅袅缭绕。
姜义耐着性子,在那水神庙中独坐。
殿外风声渐紧,天色一点一点暗了下去。
山影模糊,晚霞燃尽了最后一抹血色,只余檐下铜铃,在暮风里轻轻晃着。
他面前的香灰早已塌成一堆,灰白如雪。
直到那两炷香的余烬,又重新泛出一缕青烟,缓缓升腾。
烟气回绕,光影一凝,姜亮的神魂便在其中显出。
姜义抬眼,只问:“如何?”
姜亮也不绕弯,抱拳回禀:
“爹,孩儿已问过。”
“兜率宫那位刘家老祖说,并不知晓道祖的行踪。”
他略顿了顿,又续道:
“不过,那位刘老,与火焰山的土地,却是旧相识,百十年前,还曾同在兜率宫里烧过火。”
“今日他特意下去,与那位喝了一盏酒,探了口风。”
姜亮微垂眼,声音放得极轻:
“那边也不好明言,只说火焰山上,确有要事。”
“但并非眼下。少说,也得再过两三年,方能有个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