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姜义听罢,眉都未曾动一下,只抬手微微一摆。
“不行。”
语气里没有商量,也没有余地。
“那位老神仙,当初托我之时,便已言明,此事,只能交予信得过的人。”
他说得不急不缓,神色平静,唯独那双眼深处,似有一层冷光在暗处游走。
“至于他是为防丹方外泄,还是不愿露了跟脚,都与我等无关。”
姜义微微顿了顿,话音低了几分,“总之,此事,不可让外人插手。”
一席话,说得明白至极。
姜亮沉吟片刻,便已心领神会,叹道:“孩儿明白,这就回信与锋儿。”
话落,他的魂影便淡了几分,似要散去。
可将散未散之际,那抹青烟又轻轻一凝,他终究还是忍不住,又道:
“爹……”
他神情迟疑,语气里透着一丝难言的顾虑。
“锐儿此去浮屠山,怕是短时间内不归。涵儿、济儿他们,是否该接回村里来?由家中照看教养,也算……”
话到此处,他声音轻微一顿,“也算不负那一脉香火。”
这话,问得合情合理。
儿子远行,孙辈归宗,本就是人之常情。
姜义闻言,沉吟了片刻,终是缓缓摇头。
“不必了。”
声音平平淡淡,听不出悲喜。
“这些年赈灾的功德,也算他们的心血,不该白费。”
他顿了顿,又似随口一提:
“锐儿不是在天水立了个‘天水姜家’么?就让他们去那儿罢。有他那丈人护着,总归也差不了。”
话说得轻描淡写,却如刀割水痕,干净利落。
堂中那盏长明灯,火焰轻轻一跳,照出他眼底一层冷光。
父子二人心里都明白,这是在划清界限。
是在暗中,把那一支行走于尘世的姜家,与这隐居山林、不问世事的两界村姜家,悄然隔开。
毕竟。
锐儿那房这些年随他奔走人间,见过的人太多,沾了太多尘气,更有不少人知晓,他们与太平道打过交道。
姜亮的魂影微微一晃,五官虽淡,却分明透出几分不忍。
可他终究什么也没说。
他明白,父亲这一道切割,不为私情,只为家业长存。
那点不忍,到了嘴边,终也化作一缕青烟,静静散在那盏长明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