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点意味深长:
“单论一身蛮力与道行,怕是你家那位西海的亲戚,也未必讨得了好去。”
姜义端着酒杯的手,在半空里停了一瞬。
心头那些模模糊糊的猜测,此刻却像被人轻轻点破,一下子清亮了。
若真是那位……
莫说敖烈,便是后山那位亲至,只怕也不敢轻言易胜。
姜义心思翻涌,面上却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老桂并未察觉,只当他随口打探,自顾自说道:
“也不知那夯货从哪儿学来的这套处世门道儿,从不作祟,不害人。整日里不是帮这个山神夯实地脉,便是替那座庙宇添几分香火灵验。一门心思,就想往那条正途上挤。”
姜义抬手,将杯中残酒饮尽,又慢悠悠斟满,似是随口一问:
“似它们这般……真能踏上正途,成神作仙么?”
老桂闻言,只是笑笑。
他端起酒杯,与姜义虚虚一碰,自己先饮了,方才不紧不慢开口:
“天道至公,不问出身,不论跟脚。只要一心向善,愿积那份水磨功德,世间万物万灵,皆有登天的指望。”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顿,手中酒杯往桌上一磕,那点笑意里,忽生出几分说不清的味道。
“不过嘛……正途与正途,差得却是天上地下。”
他伸出筷子,点了点盘中花生米,像是暗暗点拨:
“似它们这般没跟脚的山野精怪,就算真撞上机缘,被哪方神仙瞧上了眼,得个差事……那去的,多半也是最没油水的位置,干的,是最苦最累的营生。”
说到这里,老桂嘿嘿一笑,笑声里透着几分看破世情的通达,也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自嘲:
“出十成的力,能落下一成的香火功德,便算上头的主官心善了。”
姜义听在耳里,心中却是一动。
他若有所思地,轻轻点了点头,端起酒杯,目光却落在了眼前这位亲家身上。
似这般说起来……
老桂如今在这鹰愁涧,看似清苦,干的却正是那种出一成力,便能得十成、百成机缘的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