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那副巨大的疆域图前,目光落在了汝南的位置上。
“朱宸濠……”
他嘴里轻轻念着这个名字,眼中闪烁着猎人看到猎物时,那种兴奋而又残忍的光芒。
“你以为,朕是在跟你玩什么请君入瓮的把戏吗?”
“不。”
“朕,只是想找个借口,杀人罢了。”
他拿起桌上的一支朱笔,在那副地图上,将汝南平南王府的位置,重重地画了一个圈。
然后,又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他想杀的人,太多了。
朱允炆那个废物,留着终究是个祸害。
朱棣那头饿狼,更是心腹大患。
还有朱宸濠这条毒蛇,以及天下那些心怀二意的藩王和旧臣。
一个个杀,太慢,也太麻烦。
现在,他们自己把借口送到了他的手上。
“决战紫禁之巅?”
“好啊。”
“朕就让你们的血,染红这紫禁之巅。”
他要用一场最盛大,最华丽的杀戮,来为自己的新皇朝,献上一场最血腥的祭礼。
他要让天下所有人都看清楚。
这天下,到底是谁的天下。
这规矩,到底由谁来定!
他缓缓坐回龙椅,闭上了眼睛。
脑海中,浮现出的,却不是那些敌人的脸。
而是一张苍老的,布满了失望和痛苦的脸。
他的父皇,朱元璋。
朱栢的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弧度。
他知道,这场清洗,必然会牵连无数。
而那个老人,在知道这一切之后,又会是怎样的反应?
会再次吐血?还是……会彻底心死?
朱栢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去看看他了。
去看看那个亲手缔造了大明,又亲手将它推入深渊的男人。
去看看他,现在这副可怜的样子。
朱栢站起身,脱下了那身象征着至高权力的玄色龙袍,换上了一身普通的亲王常服。
他没有带任何侍卫,甚至没有告诉贾诩。
一个人,悄无声息地,走出了武英殿。
皇宫的夜,很深,很静。
月光如水,洒在金色的琉璃瓦上,反射出清冷的光。
朱栢走在空无一人的宫道上,脚步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他没有去金碧辉煌的乾清宫,也没有去后宫任何一个妃子的住处。
他的方向,是西苑。
那个曾经是皇家园林,如今却成了太上皇朱元璋囚笼的地方。
西苑的守卫,比天牢还要森严。
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带队的,是朱栢最信任的悍将之一,冉闵。
看到朱栢独自一人前来,冉闵显得有些惊讶,连忙单膝跪地行礼。
“陛下,您怎么……”
“起来吧。”朱栢摆了摆手,“朕来,看看父皇。”
冉闵起身,神情有些复杂:“太上皇他……最近脾气不太好,已经好几天没怎么进食了。”
“是吗?”朱栢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骂朕了?”
“……骂了。”冉闵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骂得很难听。”
“呵呵。”朱栢笑了笑,“让他骂吧。只要他还有力气骂人,就说明,他还死不了。”
他迈步向院内走去。
冉闵想跟上去,却被朱栢一个眼神制止了。
“你们,都在外面守着。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许靠近。”
“……遵旨。”
朱栢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院门。
院子里,没有掌灯。
只有清冷的月光,将亭台楼阁的影子,在地上拉得细长,如同一个个张牙舞爪的鬼影。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衰败和死寂的气息。
朱栢的目光,很快就锁定在了主殿的位置。
殿门紧闭,但里面,却透出一点微弱的烛光。
还有一阵阵压抑的、如同野兽呜咽般的哭声,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
朱栢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他放轻了脚步,悄无声息地,走到了殿门前。
他没有推门,只是通过门缝,向里面望去。
殿内,空旷而冷清。
偌大的宫殿,只点了一支蜡烛,烛光摇曳,将一个佝偻的背影,投射在墙壁上,显得格外孤寂。
朱元璋就坐在冰冷的地上,背对着殿门。
他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袍子,头发散乱,整个人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在他的面前,摆着一张小小的灵牌。
灵牌上,刻着一行字:孝慈高皇后马氏之位。
而在灵牌旁边,还放着另一张,稍小一些的:懿文太子朱标之位。
朱元璋的手里,正捧着马皇后的那张牌位,用自己的袖子,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地擦拭着。
他的口中,正用一种含糊不清的、带着浓重乡音的语调,喃喃自语。
“妹子……咱来看你了……”
“咱对不住你啊……咱没用,没保住你给咱生的好大儿……”
“标儿他……他死得早啊……要是他还在,咱大明的天下,哪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说着说着,声音就哽咽了。
那双曾经杀伐果决,令天下英雄胆寒的眼睛里,此刻流出的,是浑浊而滚烫的泪水。
“老婆子啊……咱想你了……咱真的想你了……”
“咱现在,就是个孤家寡人……儿子们,一个个都恨不得咱早点死……孙子,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
“咱守着这么大个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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