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城的路。
门外原本值守的兵士不见了,想是亲眼见到妖怪,吓坏了,跑去上报府衙,不多时应该会有更多官兵前来。
不知黎总管要怎么把府中的事圆过去,不过这一晚无人死伤,官府应该也查不出什么。
我事先问明了他,宋家祖坟在城外何处,想去宋夫人坟前看看。
虽然过去了三个月,她搞不好都已经投胎了,但我总觉得我该去走一趟。
“娘子,饿。”走到一半,九枝说。
“知道了,给你给你,”我猜到他要来这么一出,临行前向黎总管要了些点心揣着,“你以后不会天天都这样吧?”
九枝顾不上和我说话,认认真真地吃着点心。
如慧和尚在一边饶有兴味地看。“师傅怎么会同妖扯上干系的?”他问。
我心想他是和尚,所谓四大皆空,告诉他该无妨,就把我和九枝的事,大致和他说了一遍。
“阿弥陀佛,”如慧说,“看来师傅是天降大任,命中注定要下山匡扶正道的。”
……不至于吧?
我就是想赚些钱而已啊。
“话说回来,”如慧和尚又问,“今日在府中,师傅是如何察觉,宋家夫人死于非命?仅仅靠那两株花么?”
“要不你还是叫我有灵吧,喊我姑娘也行……”师傅师傅的,听得我头大,“如何察觉……我只是觉得奇怪,宋夫人新丧才不久,宋问远又表现得好像很挂念的样子,但我在府里看了一圈,都没看到有什么祭奠她的物事,仿若这人就没在过一般,你的心上人走了,你会放下得那么快吗?”
“贫僧自是不知道,失却心上人是什么感觉,”如慧说,“不过姑娘所言极是,是否真有牵挂,骗不了人的。”
我三人一时无话,径直出了城。宋夫人的坟地在城东荒郊,眼看快要走到,九枝忽然“咦”了一声。
“娘子,有人。”他说。
有人?
不对,分明是妖。一股妖气隐约从不远处传过来,而且是……有些熟悉的妖气?
我紧赶两步,果然看到一个男子的身形坐在一面墓碑前。他的模样我没见过,但他那双黝黑的吊梢眼,我可太认识了。
是那个狐妖。
六
“你来了?”
狐妖一开口就听得我一愣,这声音……明显是女子的声音啊。
“你……”我张张嘴,说不出话。
“啊,我是雌狐。”她说,“之前的声音是装的。”
“那你现在——”我指指她的脸。
“以男子的形象行走世间,总归方便些,”狐妖说,“学男子的声音,言必称老夫,也是因于此。说来可笑,世人见你是女子,便多有轻慢,换成男子,就忽然把你当人看了。”
……说得好对。
“对了,我名唤瑶卿,”狐妖说,“自己起的,卿是’卿卿我我’的卿。”
“你念过书?”我问。
“好歹是活了这些年了,”瑶卿答,“简单的识文断字,还是可以的,年纪小的时候,在江北也和几个姐妹一起,偷跑到私塾外听过先生讲课。”
我忽然很佩服她。她真是我见过最文雅、最好学的妖怪了。
“那姓宋的,如何了?”瑶卿看着面前的墓碑,问。
我笑了笑。
“还活着,但估计不久就要疯了。”我在瑶卿身边坐下,给她讲了讲她离开宋府后,发生的事。
瑶卿点点头。“你比我想得要狠一些,”她道,“不过你未见过宋家夫人,是如何做出她的魂灵的?”
“嗨,脸上多蒙些血污就是了,”我说,“宋问远怕成那个样子,哪还有心思去分辨究竟像不像他夫人。”
“倒也是,”瑶卿说,“那你想知道宋夫人的模样吗?”
“什么意思?”我没明白。
瑶卿拉起我的手,放在石刻的墓碑上。“如此,便可以见到了。”
我起初还是稀里糊涂,但手触到墓碑的刹那,忽然懂了她的用意。
许是还有执念未尽,这墓碑上,竟残留着些许宋夫人的记忆。
……一座大宅外,两个年幼的孩童手牵着手,欢笑着从门前跑过。
“妹妹,你慢一点,小心摔着。”跟着后面的是个男童,张口对前面的女童说。
女童只管大步跑着,回头一笑,露出还没长齐的牙。“天快黑啦,我带你去看我家新养的鹦哥。”
……另一栋大宅,一位年少的女子急匆匆自深宅走出。
“他到了吗?到了吗?”她连声问丫鬟,紧接着,就看到府院大门开了,一个家丁搀着一个风尘仆仆的瘦弱少年,从外头走进来。
女子看着少年,脸上惊喜与担忧交杂而过,少顷,缓缓流下两行泪。
……屋内,一男一女齐齐跪拜高堂,男子穿着青绿色官袍,女子一身大红罗裙,一对年长的夫妇在座上说着些话,女子透过遮面的红纱,羞笑着看身旁紧促的男子。
……像是一样的屋,中央陈着一具棺材,四周点着通明的灯。
女子面带悲痛,紧执着一旁男子的手。
“夫君,日后便只剩你我二人了。”她颤声道,“爹爹刚走不久,娘亲也随之而去,宋家家业全交予了我,也不知你我能否撑起这家。”
男子脸上掠过一丝不快,却稍纵即逝,只笑着看那女子。“娘子放心,问远鼎力相助,必将家里生意发扬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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