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危机关头, 前方猛地出现一个人影。
乐嫣几乎来不及撤脚就被人拉着腕子连滚带爬藏身进了一旁的树丛里。
夜色岑寂,黑的像一摊晕不开的浓墨。
那男人并未发现有人知晓自己行踪,他手持白刃, 步伐极稳, 不过几步间便登上了后山。
乐嫣耳畔只能听见树叶的簌簌声, 她眸光转去身侧, 见救下自己的竟是春澜。
只等那道脚步声消失在山道里, 二人又隔了一会儿才敢喘息。
“娘子,您跑去哪儿去了?大事不好了, 山脚下全是叛军, 将寺庙围住了, 住持着急人出去呢,我着急的要死, 寻你左右都寻不见……”
乐嫣心头一跳, 面色煞白, 不曾想不过片刻功夫,竟出了这些大事。
她使劲儿拽着春澜的袖口, 几乎耗费了全身的力气。
“快回去, 快回去。”
晚了只怕来不及了。
……
这夜, 注定是个难眠之夜。
四处远远便可闻见喧哗之声。
后院客房, 前殿宝殿,烛光亮堂, 到处人声鼎沸。
气氛沉重间,寒风扑面, 冰凉刺骨, 乐嫣却一点儿都不觉得冷。
她寻到了光亮,才觉得自己重新活过来了, 连忙命春澜回去抱着春生去大雄宝殿等着自己,乐嫣则是转头去寻到方丈。
她不是不后悔,更是心中怯懦,乐嫣并不坚强,往日更从没遇见这等事。
甚至她方才害怕之时甚至想要扭头下山……
乐嫣一面随着武僧身后走着,一面回忆起过往的记忆,每每见到一个生有浓密胡须的男子,身体上的战栗是她永远无法战胜的——
时隔三年,许多记忆重新涌起,仍是叫她心惊胆颤。
可这日,她不能。
她不能有半点退缩,春澜、春生都是她带上山的。
若非是自己仓促定下的日子,若非自己心中因私留宿寺中,只怕她们也遭不到这场劫难。
慧觉方丈见到乐嫣时,见她惨白面色,便开口宽慰:“施主莫慌,相国寺易守难攻,更有武僧驻守……”
“不…不是,方丈……”乐嫣一出声,竟发觉自己嗓子沙哑甚至是止不住的颤抖。
慧觉方丈想必亦是察觉到不对,招呼小徒:“却沏茶——”
乐嫣却猛地上前,“不,都别走!”
“法师您且听我说,切莫独自出行。后山……去后山以我的脚程约莫三盏茶功夫,过了枫树林的竹林里右手边,有僧人遇害在此……那歹徒穿了他的衣裳混迹上来,已经先我至少两盏茶功夫混迹上来……我不知他想做甚么……”
乐嫣说这话时,浑身都颤抖,却又是迷茫。
她如今不知相信谁,许是谁也不能相信,连与眼前这位老方丈独处一室都不敢。
慧觉方丈脸上神情依旧庄严从容,他朝守在门外的武僧道:“听到这娘子的话了,快率人前去那处查看。另外多派武僧四处梭巡,切莫叫那贼人闯入斋房惊扰了香客……”
门外传来一道应下声便再没了声响。
慧觉起身披上袈裟,对乐嫣道:“施主可记得那人相貌?”
乐嫣见此无奈摇头:“夜黑,我只依稀瞧见他满腮胡须,其他的……体壮,应是武学好手……”
这已经是乐嫣绞尽脑汁想出的所有特征,再无其他。
慧觉见此亦是凝重起来。
想必他也知光凭这两点想寻到人只怕是艰难。
那人杀了僧人闯入寺庙中,意欲何为?杀人?亦或是带走什么东西?
还是……
室内烛火摇曳,又来了一道脚步声。
“方丈!大事不好!施主中有人说服用了寺中糕点,有中毒迹象,如今众施主皆是吵闹起来,纷纷闹着要下山!”
……
大雄宝殿中,连夜醒来的香客们匆匆跑来此处殿中。
殿中高广,三间通连殿宇,倒是颇大,容纳数百人仍是绰绰有余。
只是如今却是喧闹嘈杂的厉害。
许多女眷不住痛哭,郎君们亦是面容惨白。
更有甚者连鞋履都忘了穿,赤着足从客房中一路跑出来。
“这相国寺是怎么回事!我们千里迢迢赶来!为何如今不准我们下山?莫不是香火钱给的不够?”
众人中有一人闹起,其他人都争先恐后鼓噪而起。
“就是就是!快放我们下山!”
“我儿子还在山下等着……”
正在此时,殿外一寂,一道宽厚低沉的老者声音传来。
“诸位莫急。”
众人对望一眼,皆是一个个转过头去,只见一满头白须的老者穿身着金纹袈裟,手持鎏金法杖,目光威严,踏步而来。
住持法师的到来,似一记钟鼓,倏然间叫纷乱的众人见到了主心骨。
纷纷朝他哭诉而起,更有甚者,跪地下来哭求。
“山下究竟如何?为何不准我们下山?”
“方丈,我儿还在山下……”
喧嚣声中,慧觉气定神闲,朝众人抚慰:“诸位莫急,帝畿叛军夜袭至寺脚下,我寺中武僧得了消息便已经从后山冲出去传信,相信很快畿内便有京师前来围剿。”
眼瞧众人惊骇之际鼓噪不已,慧觉身后的小僧亦是安抚众人,拼命维持秩序:“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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