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大相国寺的香客格外多。
“说是住持云游回来, 上一遭还是三年前,如今住持这几日开坛,附近信佛之人都早早赶来了。娘子我们来的正是时候, 我们可要听上一听?”
春澜出去一圈, 打听消息回来, 告诉乐嫣。
随着钟鼓声, 周围喧嚣而肃穆, 香火氤氲经幡拂动间,乐嫣抬头瞧着大雄宝殿殿顶, 只见屋梁之上, 藻井蒙尘处处雕满了仙人。
佛殿正中, 一尊高约八丈的巨大金佛巍峨孤拔,慈眉善目俯视众生信徒。
乐嫣在这乱哄哄的人流中被裹挟着拥入, 直到见到佛像, 竟生出些身不由己之感。
人生亦如此。
总有身不由己之时。
乐嫣瞧着神佛发怔间, 忽听前边有人唤她。
“嫂子?”
一声惊呼,将她从思绪中牵扯回来。
人群中乐嫣攥着春生的手, 朝着那道声音看去。
一身素衣的郑玉珠跟在一众贵女身后, 语笑嫣然, 瞧见乐嫣, 倒是心无芥蒂的唤她一声。
而她身前正在点香敬神的那群女子亦是听见了郑玉珠的话,皆是微微回眸。
“侯夫人也在?”
栖霞公主娇艳的脸蛋, 面靥绘着素雅的花朵,笑容娇媚, 今日许是上香的缘故打扮的并不如往日那般张扬。
奈何周边侍女护卫十几人, 更是有许多贵女前呼后拥,如此阵仗引得许多人投来眸光。
乐嫣莲步轻轻上前, 领着春生一同给栖霞公主行礼问安。
饶是她如何也想不到,郑玉珠与栖霞公主一行人倒是攀扯上交情了。
一群大徵数得上来的名贵贵女们朝着栖霞马首是瞻的模样,更是助长南应一行人的风气。
乐嫣不得不承认,郑玉珠身上当真是有些本事。上回义宁与自己二人使计叫她在一种贵门夫人面前出了丑,一背地里多嘴多舌的臭名传的家家户户都知晓,可瞧着郑玉珠这几日不声不响的几日功夫,竟又另攀上了高枝了。
若说郑玉珠愚蠢自贱,总喜欢攀扯关系,却也不见得。旁的娘子总是自持身份面子薄,与许多机会就这般阴差阳错过去了,郑玉珠倒是不一般,能屈能伸的很。
乐嫣神色从容,人前不动神色的回她一句:“玉珠也在?”
郑玉珠与乐嫣十分亲近,走进两步与她道:“兄长如今奉圣命每日往四方馆中走动,交恰两国政务,便命我白日里无事多陪着公主四处逛逛,好叫几位贵主早日习惯大徵的风土人情。”
乐嫣倒是觉得奇怪,习惯大徵风土,算来南应没了皇位也才是十几年前的事儿,如今旧地重游,后代什么都忘了不成?
栖霞十指蔻丹鲜红,翘着兰花指将香烛插进香坛中,便再没看一眼香火,反倒是朝乐嫣问:“好几日宫中也见不着侯夫人,献嘉阿姊还念叨过侯夫人几次,原来侯夫人是回了侯府?如今这日可是千里迢迢赶来求子的不成?”
她话语中轻飘飘好似随意说起,可那双极好看的桃花眼却带着暗讽,直勾勾看着乐嫣纤细的腰肢。
毕竟这群人都知,这大相国寺求子最准。成婚十几载迟迟不能怀孕的夫妻,来这处供佛回去不久就能传出好消息。
今日来此地的年轻男女,十有八九都是求子来的。
乐嫣穿着一身云雁细锦衣,外搭琵琶襟散花绣缎氅衣,身子纤细,腰肢柳条儿一般,微敞的衣领间勾勒出一截细白的颈,白玉一般,殿内生辉。
乐嫣眉毛也没动一下,满不在乎的笑道:“不是。”
“不是来求子的?怎么可能,我才不信。瞧她那模样,生的又瘦又苍白,腰肢又细,只怕是个难怀的……”
“听闻侯夫人与侯爷成婚也有几载了,没有个通房丫鬟,正常人那家还没……”
栖霞公主身后几人私语,乐嫣瞧着嘴型也知只怕又说起自己来了。
她早已习惯如此。
毕竟生的这般美貌,无论去了哪里都少不了旁人非议。
若是乐嫣真心着急孩子,只怕这回是气道了,她如今倒是不紧不慢,眼角眉梢都是一副震惊的模样:“有劳公主挂念,倒是连妾也挂念起来了。”
她这番回答,反倒是叫栖霞等身后一群女子眉头紧蹙,可不是明里暗里挤兑她们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管东管西,如今管到人家娘子生不生孩子的事来了,这般当真是好笑,南应女子,都是这般模样德行不成?
栖霞自是听出来了,面上有些难看,若非身后的女官提醒两句,暗道这是大相国寺这等清净之地,容不得喧哗,只怕栖霞还要再说什么。
“走,我们去后殿听经去。”栖霞哼了一声,神情倨傲不再搭理众人,一挥云袖领着众多宫人遥遥离去。
栖霞被人簇拥着走了,郑玉珠落后一步却并不急着追上,笑着与乐嫣身边的春生招手。
“好孩子,唤什么名儿?”
春生内敛,并不搭理郑玉珠,反倒往乐嫣身边靠的更近了些。
郑玉珠见此也并不在意,无所谓笑笑:“嫂子别怪,我今日来给请罪了,上回之事真是我错,愈想着愈觉对不起嫂子。旁的心思险恶的娘子起了逗笑之心偏偏欺负我是新入京的,逮着我问嫂子与兄长的事,我怕不答反倒叫人家心生不喜,加之那日也却是对嫂子心中有气这才一时将话脱口而出。可那些话一出口后心中越发后悔,不想说了那群人又是逼着我说,好在那日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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