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平脸上闪过一抹尴尬的滞色, 下意识伸手在裤兜里摸烟盒,触到干瘪的口袋时才注意到烟就在石桌上。
古铜色的手背皮肤粗糙皲裂,他犹豫片刻后将烟揣回袋里,拿起陶瓷杯灌了?一口, 呼出浑浊的气:“你说得对, 我?没?资格去看望她。”
江劭庭轻笑, 不置可否。
他并不想再让温桐回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因此今天才走这一趟。倘若真的关?心女儿,又怎么会近二十年杳无音讯。
“好在当年温杨跟着她一起, 也算有个伴, 他还好吧?”中年男人似乎在回忆往事?,目光飘远, 落在矮土墙外的田埂上。
“也在医院躺着。”江劭庭恍然发觉对方?潜意识似乎忽略了?她的哥哥, 便多提了?一句,“刚脱离危险期。”
温平慌慌张张拾起被自己碰倒的茶水。
江劭庭抬眼, 简言意骇将两件事?串联在一起,复述给当事?人名?义上的父亲。
他说得简洁, 语气也冷,像一块块硌人的冰渣子,毫不留情划开温平挤压多年的歉疚。
“以前——”温平蓦地哽咽住了?。
以前他的这双儿女多可爱啊,每个傍晚规规矩矩坐在稻田边等他下班, 他一手抱一个,伴着落日余晖走在回家的小道上。
现在, 他还配再说起以前吗?
“我?先回去了?, 以后有机会再见。”江劭庭微微颔首, 没?有理会对面失神的人,拢了?拢大衣准备起身。
温平连忙放下杯子挽留:“水都还热乎着呢, 不着急不着急。”
“下次吧。”
“你是桐桐的男朋友吧?!”
江劭庭脚步一顿,眼底难以掩盖的沉郁。
某些人身体倒是会要?要?要?,正经事?情她是提都不提,床下次次一副“我?和你很熟吗”的模样。
典型的忘恩负义。
温平见他立在原地不回答,只当是默认了?,缓缓站起来恳求:“以后麻烦你多多照顾,这辈子是我?们做父母的对不住她。”
“不用?您说我?也会的。”他没?有回头,径自出门。
车从农院前驶过,后视镜里是目送他离开的一家三口。
温平揽着不知?何时走出来的妇人和少女,朝他招手。
他们才是一家人。
江劭庭忽然庆幸自己没?有告知?温桐。
群山环抱,日悬东方?,浸入晨曦的村落苏醒,各色说话音混杂,黑色宾利加速通过公路。
也不知?道她睡醒了?没?有?
病床上的隆起的“小山包”动了?两下,慢慢探出个正在揉眼睛的女孩。
腰间的束缚感消失,温桐抬手在身后摸了?摸。
没?有人,甚至温度也没?有了?。他什?么时候起床走的?
淡淡的怅然涌上心尖,像个想要?全方?位掌控丈夫行踪的女人。
左脚脚背筋骨生长,酸酸胀胀的让她忍不住戳了?戳,尝试下地着力时,断裂刺骨的痛意让她一屁股坐回床边。
张谰听到声响,情急之下推门而入。
端正的方?脸,浑身肌肉感觉能撑破衣服,又高又壮,温桐往后挪动臀部,警惕地看向他。
张谰意识到自己贸然闯进来不太妥当,主动解释:“温小姐,我?是江总的助理,您有需要?的话可以随时喊我?。”
温桐仰头打量,好像确实是江劭庭身边的人,之前在他办公室吵架那次见过的。
“江总去哪里了??”她不是个能藏住事?的人,转念就?问了?出来。
反正江劭庭不在,不用?担心尴尬。
“这个我?不太清楚,等江总回来您可以亲自问他。”
温桐从他的神情猜测这个问题他不能回答,于?是换了?个问法:“他什?么走的?”
这次张谰答得很爽快:“7点?左右。”
都过去三个多小时,怪不得被窝都冷了?,温桐礼貌道谢,提出自己想去探望哥哥。
对方?点?头,在她洗漱完后推着轮椅进来。
她一直以为这里是疗养院之类的地方?,不成想仍旧在第二人民医院,估计是对外开放的VIP病房。
哥哥脱离了?危险期,从重症监护室转到普通病房,温桐进去探望时他依然安安静静睡着。
紧闭的眼睫投下一扇剪影,皮肤呈现出病态的苍白,反而更像一个温温润润的读书人。
单看脸,她的哥哥是很有书卷气的。
医生无法确定?他什?么时候能醒,温桐伏在床边,将脸颊放进他的掌心轻蹭,喃喃自语:“哥哥,我?很想你。”
“快点?醒过来。”
黑暗里,温杨再次看到缠绕自己许久的梦境。
无数个深夜,它似生了?触手的鬼魅,牢牢扼住他的脖颈,他喘着粗气,脸涨得通红,在即将窒息的瞬间不得已正视内心。
流淌黑色血液的蛹,蜿蜒而下,丝丝缕缕蔓延至脚下,像无法斩断的连接,触摸他,拨弄他,滑而黏腻。
和过往一样,等他靠近时那只蛹立刻消失,亭亭玉立的少女出现。
未着一物,像最纯净的雪,包裹他的肮脏。
他们拥抱,亲吻,在黑暗里纠缠,他去忘记她的名?字,享受她伏在肩头难耐的低吟。
他站直托住她,让她像一株箍紧树根的藤蔓,在一次次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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