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宁微微抬眸, 不着痕迹打量着前方那蹲在地上俯身给白兔包扎伤口的青衣男子。
他身形消瘦,纵然是穿着宽大的道袍却也显得十分单薄,听闻有人问起这只兔子, 他才抬起眼眸,唇角含笑,“只是小女养得一只普通兔子罢了, 一时贪玩跑去,被程小将军误伤。”
“啊?”周围人神情诧异, 黄大人这样不是白白挨了程小将军的骂吗?他又神色复杂地看向那兔子,身形笨重, 四肢矮短, 通体雪白, 怎么看怎么也不像那劲瘦矫健的野兔!
“黄大人真是好脾性!”
“程小将军脾气火爆, 黄大人若是与之争执, 也吵不赢啊!”
周围的人见没了热闹可看, 又迅速离去。洛宁蹙眉盯着那抱着兔子正欲起身的男子,心中替杨嘉雨捏了一把汗。
高瘦有余, 气力不足, 虽然生得儒雅温和,可到底还是有一个女儿。况且,也不知他对发妻是何情分!杨嘉雨这样的好姑娘,可不能白白给人当了填房!
她虽然这样认为的,可转念一想今时不同往日。昨日因为自己的疏忽,撞破了杨晟真的秘密,这回她是真的自身难保了, 又怎么能帮得了杨嘉雨?心里突然涌起一阵失落,洛宁的视线渐渐凝滞在方才那青衣男子身上。
“诶?洛宁, 你怎么一直看着黄大人啊?莫非你看上他了?”耳畔传来宋海珠打趣的声音,她甚至特意将“他”字语气加长。
“二表兄?你怎么在这儿?”
洛宁方才在走神中,并未听见宋海珠的话。只是后一句的二表兄却是突然将她从思绪的海洋里惊醒。
洛宁闻言愕然回神,这回看清了近旁一身白衣身形高挺的男子。只是他正和宋珏说着话,似乎并未听见宋海珠唤她。洛宁这才敢轻抚胸口喘了喘气。
“宋姐姐,你别胡说,我方才只是在看那只兔子罢了,不是听见有人说那是野兔吗?我还未见过野兔呢。”
洛宁敛着眉抬手擦了擦额角的细汗,语气稍稍有些埋怨。
“原是这样,不过我方才听他们说黄大人怀里抱的是养的家兔,不是野兔,不知因何被程小将军误会了。”
趁着杨晟真并未留意二人,洛宁想拉着宋海珠去往别处,不料还未开口宋海珠便带着洛宁向那二人靠近。
洛宁腿脚发软,心中惊怕,但是已经被抵到刀口上了,若是她临阵脱逃,杨晟真发觉后或许她会死的更惨。
“二表兄,多谢你上次救了洛宁,我和洛宁还未找到机会谢你呢。”
宋海珠终究是拉着洛宁站到了杨晟真和宋珏身旁。洛宁心口跳得厉害,又怕因方才拉扯将衣襟弄散,不自然地含身拽了拽领口。
“来,洛宁,二表兄虽然有时候也讨厌,但是找他办事还是挺有用的。都在杨府,往后若是能有二表兄照拂你,我也能放心很多。”
闻言,洛宁秀眉紧蹙,咬着唇默然不语,她从没见过能把心里话说得这么直白的,直白到她想一头撞死在墙上。
“海珠,你若是不会说话便不说,杨府难道还能亏待了客人不成!”宋珏看她这幅没教养的样子,当下沉声怒斥着。
“呵!我又没跟你说话,那天我找的是二表兄,你自己非要跟去,又不是我让你去的。哼,别以为这样我就会领你的情,昨日若不是你告状,父亲怎么会罚我抄经书,宋珏,你个虚伪小人!”
“洛宁,你怎么,哎,你脖子怎么红了?”见洛宁依旧在垂眸理着衣领,宋海珠余光一扫瞥见了她脖颈上的红痕。
一时间,其余两人也目光也不约而同的落在洛宁身上。
当下洛宁心中更为慌乱,抬眸间却又对上杨晟真那不知是何意味的视线。袖中的指节紧紧揪着衣衫,洛宁只得状若惊讶的摸了摸脖颈,唇角硬是扯出一丝笑来,“昨夜梦,梦魇了,被床幔缠上了脖颈。”
宋珏闻言旋即抬眸扫向她的脖颈,藕荷色立领长衫几乎将脖颈尽数遮掩,就连那蝶恋花子母扣都盘的整整齐齐。
被三人一齐打量着,洛宁既羞赧又害怕,瞬时抬起略微湿润的眼眸看向杨晟真。
“多谢二表兄的救命之恩,洛宁无以为报,若是,若是二表兄有何需要,洛宁甘愿赴汤——”
“别,洛宁,是我找他来的,要是欠人情那也是我欠他的,等赶明儿我寻些古迹孤本赠给他得了。不是我笑话你,你一个弱女子,哪里用的着对他赴汤蹈火!”宋海珠轻笑着,眼底闪着丝促狭的光芒。
洛宁垂眸紧闭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俯身朝杨晟真那处行礼,“洛宁多谢二表兄和宋世子。”
宋海珠迅速若无其事地扫了一眼宋珏,随后满不在乎轻哼了一声。这次却没有再阻止洛宁行礼。不论是谁,只要能救下洛宁就好。若是那晚杨晟真没有找到她,那才真是最为可怕。
“举手之劳而已,表妹无需多礼。”他语气清淡,声音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完全不像昨日那般红了眼想要掐死她的疯子。
洛宁战战兢兢地对上他的眼眸,她努力想克服自己心中的恐惧,毕竟是在他面前。可是无论面上怎么冷静,手心儿始终是汗津津的,衣衫下的腿也颤抖哆嗦不停。
“表妹若是梦魇,睡前燃上安神香可缓解症状。若是需要,晚些时候我让砚池送些与你。”
端得是一幅恭检自若,心怀宽广的杨二公子的形象,可是这回洛宁确是听得毛骨悚然。什么梦魇,什么红痕,还有那哪门子的安神香?别人不知道,他还不清楚吗?她总觉得杨晟真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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