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颤抖的手。
他的声音低而轻,相随一抹凉淡青柚:“会没事的。”
桑虞由不得挺直了脊背,朝他看去。
她第一回知道,他手掌特有的温度,身上独一的柚香,以及落石入水般澄澈的嗓音,能交汇出一份不容小觑的支撑。
桑虞发抖的指尖和惴惴的心跳,一并趋向了平缓。
手术进行到三分之二,住院部那边出现了紧急事故,有医生急不可耐地跑来,喊桑家胜去坐镇处理。
谁都知道,眼下这种特殊时候,如果不是迫不得已的大事,没人敢来打扰他。
桑家胜站起了身,却相当犹豫,妻子和女儿都在这里。
岑野开口说:“叔叔先去忙吧,这里有我。”
桑家胜盯他数秒,转向他们交握的手,转向桑虞,得到她说“爸爸你去吧”后,速速随医生去了住院部。
他一走,手术室外只剩下桑虞和岑野,前者一部分因为父亲在场而产生的踏实感,随着他走得越来越久,无形之间发生了松动、裂缝、偏差。
她的惶惶然又有燃烧沸腾的趋势,隔几分钟就看一次手表。
眼睁睁看着时针走过表盘的一轮,又停在了数字一,手术室依然毫无动静。
医生提前透露过,赵秀珍这台手术计划是左乳全切加清扫淋巴结加假体重建,预计五个小时,眼下已经到了。
桑虞的指尖又止不住地抖起来。
岑野加重了握她的力道,无法践行赵秀珍的叮嘱,劝她去吃午饭。
“应该就晚一点,很快就结束了。”他轻声喃喃。
桑虞还算平和地再等了半个小时,桑家胜迟迟不见回来,后方紧紧闭合的手术室纹丝不动。
顶部显示“手术中”的红色灯牌,刺眼刺心,像极了催命符。
超时这样久,桑虞不可能不胡思乱想,甚至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应激反应。
她浑身发冷,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大口艰难地深呼吸。
仿佛一只旱鸭子不慎跌落水中,拼命挣扎着,随时可能喘不过来气。
岑野离她太近,觉察到了她每一个细致入微的变化。
他焦心地拧眉,不由分说展开臂膀,将她揽入了怀中,用力抱紧:“不怕,阿姨会平安出来的。”
陡然闯入一个结实暖热的怀抱,贴在他硬邦邦的胸膛前,桑虞奇异地没有丝毫反抗。
在水里苦苦挣扎,险要一命呜呼的不幸者,总会死死抓住伸出援手的好心人。
桑虞被他环抱住,浑身的颤意无论如何抑制不了,夺眶泪花汹涌澎湃。
她提前查过诸多资料,了解乳腺全切手术的风险算不上高,但只要是需要麻醉动刀子,就总会有意外。
超时的一分一秒,对她来说,皆是与意外和状况的惊天豪赌。
她毫厘都输不起。
岑野轻柔地抚摸她的后脑勺,耐心备至,一遍遍地安抚:“没事,没事,不怕,不怕……”
再过去了十七分钟,手术室的大门好像终于与开关键产生了联系,重新缓缓打开。
耳膜接收到响动,桑虞和岑野即刻站起来,向大门围去。
走出的医生满头大汗,一面擦拭一面告知:“放心,你妈妈的手术很成功。”
桑虞怔了半秒,确定没有听错,立马破涕为笑。
她反手拽起岑野的一条胳膊,激动地摇晃:“成功了,妈妈没事了。”
“嗯。”岑野同样扬起了唇角,细致地擦去她残留在脸颊的泪珠,把她凌乱的鬓发理回耳后。
住院部那边的突发状况又急又乱,桑家胜紧赶慢赶,在十分钟之前解决完,赶了回来。
远远望见女儿瑟缩着,靠在岑野身上,他便暂时停在了走廊的拐角处。
听到医生报平安的话,桑家胜为妻子绷紧的神经可算是能够松懈几分。
于是,他把注意力转移向了那边的两个年轻人。
桑家胜记忆犹新,前阵子和岑野在这家医院单独谈话,他质问他和女儿的男女朋友关系,是不是也是演的。
他对此一直持有怀疑态度,桑虞的脾气秉性他再了解不过,断然不会那样快地喜欢上一个男生,愿意真心接受一个男生。
桑虞忧虑赵秀珍的病情,清楚她的心愿,便找人凑合,甚至是扮演情侣,哄她开心的可能性太高了。
具体是真是假,她偏偏连他这个父亲也要隐瞒,叫他如何安心?
那天岑野的回答十分迅速,也十分笃定。
他直视他的双眼,不惧任何凌厉审视,字字铿锵:“如果我对她是假的,今天不会出现在这里。”
桑家胜瞧着不远处的那一双人,昔日青年的话语又清晰了一分。
医生面向他这边,很快瞅见,特意走过来喊:“桑院长。”
闻此,桑虞和岑野才知晓他回来了,齐刷刷转过了头。
医生再和他详细说了一遍赵秀珍的情况,解释在清除腋窝淋巴结上,多费了时间。
桑家胜轻点下巴:“辛苦了。”
“哪里哪里,这是我的分内事。”
医生才做完一台手术,累得不行,却无法不好奇,“院长,那是您的女婿吧?小伙子很帅啊。”
桑家胜顿了顿,迟缓吐出:“还不算女婿。”
桑虞莫名替岑野揪起心,偷偷瞄他。
桑家胜的解释很快跟上:“他们还没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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