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知道的,你现在都知道了。”江见君边说话边用木勺慢腾腾搅着锅里的腊八粥,舀了一小点出来,在空中轻轻上下颠了几下散去热气,然后送到她嘴边,“尝尝喜不喜欢。”
“不许避重就轻。”江见月不给面子地把头一拧,“我说的是……订婚宴的事!”这几个字现在说起来她都嫌别扭。
边说她一边溜了眼旁边的陆逾明,做了个恶寒的表情:“当初你为了逼我走,硬把我跟这个货往一块儿凑,是不是也太不择手段了点?你知不知道我当时,一辈子都没那么生气过。”越说越委屈,她把腰一叉。
陆逾明正在弯腰在水池前兢兢业业地理菜,听到自己躺着也中枪,转头用胳膊肘扶了下眼镜,看着江见月:“我还嫌弃你呢,我说什么……”
但他话音还没落,就听见哗啦一声响。
旁边一步远的地方,陆在川正处理一条仍在挣扎的活鱼。在陆逾明开口的同时他五指微微一松,放了那条肥硕的鱼从水盆里一跃而起。
健壮的鱼尾甩起小片水花从空中划过一条弧线,然后“啪”一声正正好抽在陆逾明侧脸上,把他眼镜都打掉了。
陆逾明脸被鱼尾抽得一片红,愣了足足有五秒才抬手撸了一把滴水的头发。
然而当他不可置信地一转头,对上的是陆在川笑眯眯看着他的眼睛。
“啊,不是故意的,真抱歉。”陆在川口气谦和,说话间甚至已经贴心地找好了一条干毛巾递到他面前。
“你小子……”陆逾明气笑,咬了咬牙也没再说话,一把抓了毛巾转头擦脸去了。
还真抱歉,明明故意得不能再故意。
陆逾明走后,陆在川收起笑意。
那条一臂长的小鱼掉在地上,鱼尾敲得地面砰砰响。他一手拿着菜刀,脸色淡淡地弯下腰,两指掐住鱼鳃很轻易地将鱼拎起扔回案板上,然后手起刀落准确地剁掉了鱼头。
他当然是故意的了。
没有人有资格嫌弃他的公主。嘴上说说也不行。
另一头,江见月没注意到他两兄弟之间明里暗里这场戏,而是一心一意揪着她哥哥要说法。
“我可是不会轻易原谅你的。”她用眼睛横着江见君。
江见君放下木勺,关了炉灶上的火,盖好砂锅的盖,将已经熬好的腊八粥端下来放在一边,然后才摘下围裙,转身到厨房另一边的吧台前坐下。
“来。”朝她招了招手。
江见月绷着一张冷冰冰的脸,但还是听话地亦步亦趋跟在江见君屁股后边,过去给自己也找了个座位。跟小时候一样。
江见君从冰箱里端出一个精致的粉白雕花餐盘推到她面前:“本来打算吃完饭再正式向你道歉的,但你这账都算到我头上了。”他笑着边说边揭开盘子上的小盖。
盘子里盛的是一小块奶油蛋糕。江见月一闻到那个熟悉的香甜气味,气鼓鼓的心里立马软了三分。
“你别把我当小孩哄。”她一边嘴硬,一边拿起勺子,第一口蛋糕放进嘴里的时候甚至忍不住闭了下眼睛。
那是她小时候最喜欢的,是当时江山明月舫上趟家。”她忐忑地眨眨眼睛,小声说,“我哥说今天腊八节,叫我……回家吃饭。”
回国以来,她只偷偷摸摸回家看过江见君几次,还没正式碰过面。兄妹俩上次见面说话还是在好几个月之前,江见君为了支走她故意安排的那场荒谬订婚宴了。
其实她心里还是多少还有点生江见君的气,不知道江见君是不是也生她的气,所以知道她回来了,也没有来找她。
现在毫无准备接到江见君召唤她回家的电话,她这心情一瞬间就变得极度复杂。想见哥哥,又怕真的见了面又要忍不住哭鼻子和吵架。
抱着这种走你和雨停,在我也很不忍心,但是有你们两个在身边,我的一些决定会做得很艰难。如果拖泥带水,只会对你们更不好。”
他的声音平静又温和,只是每一个字听到江见月的耳朵里都是沉重的。她当然知道哥哥口中的“决定”指的是什么。
在她和顾雨停离家出走的小半年里,所有那些她们弄不懂的家族生意已经被他能抛则抛,人情往来当斩就斩,一切剩余资产都折成现金现在就静静地躺在她们的账户里。
她知道如果江见君觉得有必要的话,就会毫不犹豫把自己也斩去,就像那艘曾经承载一切的巨舫,他想要它沉,只为了在以后留给她一片没有过往的坦途。
“你还是应该早点告诉我。”江见月嗓音发哑,一口一口往嘴里塞蛋糕。
“对不起。”江见君露出一个歉意的笑,“这件事我的确是有考虑不周到的地方,毕竟就算是我,面对这种情况也觉得很难,很难。我在尽力。月儿,你可以理解哥哥吗?”
江见月鼻子猛地一酸,低低埋着头。
这是她第一次听见江见君承认“很难”。从小到小无论是什么样的境遇,他都是一手打理好一切,仿佛这世界上没有什么能难倒他,好像他是超人一样。
现在他不是了。
或者从来都不是,只是她不知道。
“我可以帮你,但是你都不相信我。”她小声地,还是怨他。
“但我更希望你是自由的,不被任何人事物拴住,包括我。”江见君捏了捏她的手,“到现在,我仍然这样希望。”
“我愿意被拴住。”江见月的声音已经小得听不见了。
这时,一直在旁边帮忙备菜的顾雨停突然脱下手套,扭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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