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
莫影寒情不自禁喃喃低语, 在刹那间?失了神。
青草、凉风、流水、虫鸣……身边所有的景所有的声音都失去了意义,恍惚间?,他感觉自己好似一个虔诚的信徒终于见到了心中的神明, 跋涉的旅人?终于望见了久别的家乡。
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些。
莫影寒一直都知道,
他是御影门主手?中随时可换的刀, 是无?人?在意的无?名?小?卒,是烂漫春色中任人?践踏的一丛野草,哪天要?是运气不好死在哪个犄角旮旯都不奇怪,
身似浮萍逐水远, 命如草芥比纸薄。
但恩人?却说, 他的命很重要?, 他这个人?很重要?,要?他保管好这条连他自己都看轻的性命。
莫影寒瞪大了眼?睛, 眼?中倒映出恩人?的身影, 倒映出辽远夜幕中一整片璀璨的星河——
只是为了这份看中,哪怕让他现在就死去, 他也心甘情愿。
“……又在说傻话?了……”
一声轻轻的叹息在耳边响起,他的心被塞得?太满,除了一眨不眨地看着恩人?,早已不知该如何是好。
陆尘远把五指摊开, 在莫影寒的眼?前晃了晃,毫不意外地看到这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呆呆傻傻的样子,只怕把他卖了都还要?拍手?叫好——要?不是这样傻的人?, 怎么会说出“死也甘愿”这样傻的话?呢?
人?的生命是上天赐予的宝物,只有这么一件, 失去便再难寻回,无?论是谁都该好好珍惜才是。
夜色渐深,陆尘远把疑似已经傻掉的莫影寒从地上拽起来,一边拉他回茅草屋里休息,一边又忍不住念叨:“御影门已经没有了,你已经是自由身……你我是朋友,不是主仆……你这样跪我,要?是被、我之前的朋友瞧见,他们不得?骂死我……”
至于这人?现在能听?到多?少……
陆尘远撇开眼?,选择不去深究。
一夜休整之后,
陆尘远收功睁开眼?睛,外面的日头已经升上三竿,再一看屋里,除了他,竟然一个人?都没有,连莫影寒也不见了踪影。
他这是……起晚了?
陆尘远来到窗边,轻唤一声:“穹宇?穹宇?”
一只不足一指之长的壁虎从窗沿下探头探脑地爬出来,眨眨黑豆眼?睛,爬上陆尘远的手?心。
陆尘远凑近了看一眼?小?壁虎颇有童趣的爪子,“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穹宇张开“血盆大口”,恶人?先告状:“你昨天晚上跑哪儿去了?怎么留我一个人?在屋里!”
陆尘远理?直气壮:“我饿了去抓鱼。”
“那鱼呢?”
陆尘远:“……”
他昨夜和?莫影寒聊得?太投神,把大肥鱼给忘了,所以那鱼现在……
“……还在水池里呢……哈哈哈哈……”陆尘远打了个哈哈,把话?题扯回去,“先不说我,你怎么成这样了?”
“还不是因为那个奕鸿。”穹宇气鼓鼓地哼哼一声。
“奕侠士?”路尘远摸了摸小?壁虎还没自己指甲盖大的脑袋,“他怎么了?”
穹宇扭扭捏捏地左右摆尾巴:“他、他总是趁我不注意偷看我,还、还以为我不知道!”
他实在遭不住奕鸿的目光,只好趁他不注意溜出屋,变成不引人?注目的小?壁虎趴在墙角过了一夜。
陆尘远半开玩笑?地说:“功夫再高也得?吃饭,人?家奕侠士大概是肚子饿,想吃烤兔了吧?”
“陆、尘、远!”穹宇暴跳如雷,跳起来用尾巴抽了一下幸灾乐祸的某人?的大拇指。
受到不痛不痒的攻击,陆尘远终于收起玩闹的态度,正色问?道:“不逗你了……你有没有看到阿影?”
“和?沐玄清一起做饭呢。”
陆尘远:“正好我也饿了。”
他把穹宇放在肩膀上,背起手?蹓跶出门找饭吃,隔了大老远就看到莫影寒的一身黑衣。
“阿影。”
他喊了一声,走过去一瞧,在清理?出来的空地上堆着一个火堆,火堆上架着几根削平的树枝,每一根枝上都穿着一只处理?干净的大肥鱼。
陆尘远:“……”
可怜的肥鱼,终究是没有逃过生死劫……
哎哟真香。
“公、公子。”
忙着张罗烤鱼的莫影寒撒盐的动作一顿,身体忽然变得?僵硬起来。
这样近的距离,哪怕没有内力,他都能听?到恩人?向他走来时沙沙的脚步声,风吹动恩人?衣角时细微的声响。
当恩人?在他的身边坐下,他忽然就觉得?五感变得?无?限敏感,原本温暖舒适的火焰好像变成九天之上的骄阳,炽烤着他的全身,骤然灼热起来的空气刮过裸露在外的皮肤,每一次摩擦都带来滚烫的热度。
他的手?脚同样不肯听?他的使唤,可以摘叶飞花百步穿杨的手?如今动一下都困难,全然成了木头做的。
陆尘远毫不讲究地盘膝坐在草地上,有心上前帮忙,脑海中适时浮现出过去惨死在他手?中的外焦里生的烤肉,他很有自知之明地等着饭来张口。
等了一会儿,风向忽变,一股焦糊的气味传进他的鼻子,陆尘远大惊:“阿影,鱼,鱼要?、”
陆尘远想要?提醒莫影寒,一转头,却正对上一双黑白分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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