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云笈跟随在弟子背后踏入幽冥涧,逐渐只?能听见水声。
越来越大的水声。
没有其他溪流汇入,那窄窄一条水道竟越流越深、越流越宽。幽冥涧深处密不透风,水声在石壁包围下回音震耳,轰然若江海倒灌。
光线亦越来越暗。
云笈只?是恐惧黑暗,实际上夜视能力并不算差。
但走入幽冥涧深处,即便是她,也没法看清楚前面的人。
按照常理,云书阳应当知道如何应对这种情况。就算没有绳索,也会让人在此处并肩而行,怎会任由修士们在黑暗中摸瞎赶路。
云笈心觉有异,警惕更甚。
溪流越来越宽,水流漫过云笈半膝,溢入皮靴,往前的步履愈发沉重。
石壁上的金光愈发幽微,云笈每一步都?谨慎,听着哗然水声,忽而觉得有哪里不对。
……人声不见了?,脚步不见了?。
“哥?”
没有回应。
云笈喊:“有人吗?”
依然没有回应。
必然是前方?出了?什么问题。
然而至少以云笈所见,除了?所有人都?不见了?,并未出现其他异常。石壁依旧坚固,没有坍塌的迹象。
至少说明?,阵眼依然在此处。
他们走的时间已?经不短,这时往来处看?,已?经不见洞口的光芒,只?能看?见满目的漆黑。
后退也许安全,但要想知道鲛皇设下此阵的意图,便只?有继续向前这一条路。
云笈倾身,在冰冷的溪流中继续跋涉。
不知走了?多久,云笈终于看?见前方?出现极其微弱的光芒。
随后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颤抖着,激动得难以自已?:“找到了?。”
溪流最?终在一处化为没人膝盖的潭水,藤蔓肆意攀爬在金光流动的石壁上。
而这里,终于有了?在金光之外的第二束光芒。
那光线被云书阳所遮挡,他宽阔的身躯此刻佝偻,数道裂痕盘踞在护甲上。
云笈一步一步靠近他。
她终于看?清所谓的阵眼是什么。
一株红色的,形似蒲草的奇异草木。
这东西她再熟悉不过了?。
怀梦草。
然而现在,怀梦草周遭浮动着许多白色线团,它们有大有小,散发出幽幽荧光。
稍稍走近,就能看?见每个线团都?扯动着半透明?的白线,与云笈此前所见的迷人心智的白线一模一样。
更要命的是,一道白色丝线连接的正是云书阳。
在白线的牵引下,云书阳怔然望着那株红色神草,逐渐显出憨笑的痴态来。
云笈犹疑着没有继续向前:“为什么怀梦草会在这里?”
这里的阵眼不应该是金石吗?
云书阳以机械的姿势扭动脖子,对她憨痴地笑道:“你在说什么?咱们不正是为了?怀梦草而来吗?”
微弱的光线下,云笈这才看?清云书阳的模样。
胡渣邋遢,发丝蓬乱,眉眼间蓄藏着她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疲态。
在入洞门?时,云书阳还是那副意气风发的模样,没有半分颓丧。
云笈后退半步,咒诀半掐,握紧鹤翎。
在她眼前的,竟不是梦中的那个云书阳,而是现实中的那个!
现实中,云书阳为了?怀梦草与乾朔纠缠不休,听闻他几欲发狂,寥寥几日,就仿佛变了?个人。
真正的云书阳被牵引至幻梦,在穿越幽冥涧时被替换身份……
亦或者,这里根本?就不是幽冥涧。
现实与梦境相接,在她穿越黑暗的时间,已?经被神不知鬼不觉地拽出梦境,回到了?现实中的海市蜃楼。
在赶赴海市蜃楼前,她曾给云书阳发过消息,并未收到回复。
本?以为云书阳跟云瀚同在望海台,却没想到云书阳只?身进入海市蜃楼,来寻找怀梦草的踪迹。
云书阳夺草不力,本?就心存执念,几日下来,对怀梦草的执着几乎到了?病态的地步。
原来是受到了?鲛皇的影响。
也对,不惜丢掉青云的脸面,也要将怀梦草夺回他手——哪怕他愚钝到无?可救药,原本?也做不出来这种蠢事。
现在,鲛皇是想看?兄妹做困兽之斗,亦或是……借她的手,除掉云书阳这只?扰人苍蝇?
于情于理,她都?不能让云书阳在此处取走怀梦草。
此类勾人心智的阵法,皆与人神志相连。
若在此取出怀梦草,作?为破阵者,云书阳不会受到影响,可其他被牵扯的活人必死?无?疑。
云书阳不会不知情。
可他笑容愈发狂热,已?是不容人阻挡的意味,径自向怀梦草而去!
云笈扯住云书阳:“二哥不可,怀梦草事关重大,若在此取草,其他人必有性命之忧,不如我们先?行离开?,之后再……”
不等云笈说完,云书阳就大力甩开?她的手:“兄长的决定,无?需你置喙。”
四周隐约的金光倒映在云书阳的瞳孔中。
他缓缓举起三叉戟,指向云笈:“若有疑议,便依照军中法度,与我一战。胜过我,我便随你。”
被云书阳用武器指向眉心,对云笈而言是第二次。
没有触碰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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