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从容淡定的态度, 让薛离玉更加烦他,龙君脸皮太厚,真不愧是龙, 皮糙肉厚。
事到如今,薛离玉真的很想揪着他衣襟领子问他,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干了什么好事?!
……魔气,谢扶华身体里有魔气……
哪怕只有一丝,也绝非空穴来风,事出反常必有因。
天生神脉的应龙, 连灵气都纯粹的没有杂质,怎么会……沾染上魔气?
谢扶华他自己知道吗?是他有了入魔之心, 还是无意被魔气侵蚀了识海?
无论是有心还是无意,薛离玉都不能问他, 若他真的要入魔, 那, 他势必要杀死谢扶华。
薛离玉松开谢扶华的脖子, 从他身上下来, 眨眼功夫移形, 一身雪白单衣站在窗边,负手而立,良久未说话。
夜风习习, 春意无边, 晚风送来雁江都满城的槐花香。
谢扶华对他的心事一无所知,乌云墨发披散开来, 玉骨簪子落在榻下, 衣襟领口松散凌乱, 平素里端庄冷峻的龙君刚刚险些遭遇不测, 正闭着眼睛,喘着气,倚靠在软枕上。
“……真不打了?”
方才薛离玉那一下掐的毫不留情,烛灯摇曳,映出龙君脖颈上触目惊心的红,衬得皮白如雪,胸膛剧烈起伏着,更显得坚实有力。
薛离玉的声音依旧是清冷的:“你走吧,我要睡觉了。”
“好,但是玉儿,我还有些话想同你说,”龙君看见薛离玉的背影,那双单薄的蝴蝶骨似乎在颤抖,便垂着眼眸,从背后靠近了他,轻轻搂住他的腰,下巴搁在他头顶。
“现如今三界波谲云诡,仙门百家内斗不止,你身份暴露,难免成为众矢之的。这些日子不要与仙盟走动,不要与仙门走动,更不要与魔域走动。”
现下,龙君已经缓过神了,嗓音温柔,在夜风中有种宁静的惬意,似乎很是贪恋这样的春夜,又想抱紧了怀中人,又不敢抱紧了他。
薛离玉一动不动,只是望着窗外的槐花枝。
此一刻,无尽数不清的情绪弥漫心头,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是心如刀绞,只想离开三界,去方外云游,再也不理凡尘。
按谢扶华的秉性,他应当知道魔气存在的。
高傲的龙,拥有世间绝无仅有的血脉,他与人皇勾结,与上仙境谋权,现在又与魔域有染,细细想来,何其可怕。
他想做什么都可以,唯独不能威胁到世间的平衡,否则,薛离玉会亲自除魔卫道。
门开了又关,龙君去而复返,一股苦涩的药味传来。
薛离玉闭着眼睛,感觉自己被谢扶华扳过去,一柄羹匙递到他唇边,“慢点喝。”
谢扶华望着薛离玉一口一口喝了药,脸上却一丝苦意都没有,不由得挑了挑眉头。
他自己也尝了一点点,苦得眼睛都眯起来,当即把药碗搁一边,抱着薛离玉放在窗棂上坐着。
“怎么看你忧心忡忡的,是不是没睡够?”
谢扶华伸出食指,描摹着他的眉眼,“先睡吧,明日本君再来寻你,好不好?”
薛离玉闭着眼睛,苦汤在胃里叽里咕噜的,说不出话,也不想说。
龙君如今的温柔小意,让他很不习惯。
谢扶华若真有愧疚之心,根本不可能瞒了这许多事情,千年来,他总把一切都牢牢握在掌心里,机关算尽,从未失势,想要什么便能得到什么,不论是玉微神尊,还是炉鼎。
谢扶华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是不是认为,他终究会心软?
不,谢扶华是个骗子,只是还没有骗够而已。
“嗯。”薛离玉漫不经心拨开他的手,淡淡应了一声,任由他抱着自己搁在榻上,掖好了被角,吻在额头上。
薛离玉闭着眼睛,呼吸逐渐平稳。
谢扶华看了他一会儿,才吹灭灯盏,退出了房间。
薛离玉这才睁开眼睛,双眸明亮如点星,掐起出灵决,只留肉.身在客栈内,魂灵出窍,跟随他离开客栈。
他离开雁江都,来到千里之外的明幡城。
明幡城是修仙界在人间设立的主城之一,归四大宗门的静虚宗掌管,内有仙门六百家,白日里是繁华景象,车水马龙,入了夜便是魑魅魍魉盛行的时辰。
春风悄悄,晚夜迢迢。
薛离玉的魂灵追随着他,寻到一处悬崖之上的宫阙,宫阙外只有两名守卫,见到谢扶华,不约而同默声离开。
宫阙外密布层层结界,可是有魔气萦绕半空,细细感受之后,薛离玉发现这里的气场吉凶参半。
他有凤凰真火护体,不受邪祟侵袭,可是谢扶华不同,龙的躯体如汪洋之海,海纳百川,可以容纳正气和邪气,哪怕魔气多到能把他识海淹没了,旁人也看不出他的破绽。
他踏过石板桥,踩在落花上。
薛离玉魂灵脚不沾地随他走,一时间两厢寂静,只有谢扶华的衣摆拂过花叶声。
宫殿内并没有薛离玉想象中那样尸山血海,黑红幔帐,反而肃穆寂寥,设案焚香,正中央一团黑气蠢蠢欲动。
“龙君,你来了。”
黑气无形,声线苍老,薛离玉几乎一瞬间就听出这是谁。
——初代魔神,一千年前曾被自己斩于剑下,因魔气生生不灭,一缕攀附于萧长烬身上。
薛离玉以为它还在萧长烬身上,没想到被谢扶华关押在了明幡城里?
谢扶华不疾不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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