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一个莫名其妙闯入的小村落, 对着一个认识才不到一天的陌生人,他本没有必要袒露心中隐秘。
但也许是这山村中的春意烂漫,漫山遍野都是生机。
也许是这春风温软, 遥送花香,惹人沉醉。
也许是许幻竹今日随口喊的那一句‘相公’, 让他心里那些不为人知的隐秘如野草般疯长。
他往前遥遥看去,声音又轻又慢, “我……的确喜欢她。”
他喜欢许幻竹。
爱意从心底里萌芽。
或许始于空间阵里替她扶起桃花簪, 临水阁外替她摘下发间的花叶, 又或是秘境中那个唯一温暖的拥抱和颈间淡淡的药草香……
这感觉起初不过就是有些痒麻, 那时不去管顾,忍一忍, 仿佛也还过得去。
只是后来不起眼的情绪渐渐长成参天大树, 风一吹, 就能落下叶子来。
一发不可收拾。
以至于有人这么不经意地一问, 他就能毫无保留地倾倒出来。
仿佛他讲得多些, 屋子里那个人也能有所感应似的。
“你呀, 我就知道。”王婆婆笑得十分开怀。
时霁说完这一句,低下头来,被她感染着眼底也溢出一丝笑意来, “您是如何看出来的?”
他突然想,外人能看出来,许幻竹会不会也能?
心里莫名又紧张起来。
王婆婆于是又神秘兮兮地凑近:“今日你们二人送我回来,不过半柱香的路,一路上你便瞧了她十几回。”
“是吗?”他自己好像都没有意识到, “那婆婆可注意到她瞧了我几回?”
王婆婆仔细回想了一阵,才含含糊糊地开口:“她也是瞧了你几回的。”
时霁不打算这样被她糊弄过去, 于是继续追问:“几回?”
“一……回。”
王婆婆犹豫着开口,似是怕他伤心,又连忙补充道:“这也说明不了什么,你不必放在心上。再说了,感情都是可以慢慢培养的,你们在这儿多呆上几天,婆婆从前可帮村子里许多人做过媒,经验相当丰富,一定好好帮你!”
原本王婆婆说许幻竹只看了他一回时,他心里还十分不是滋味。
毕竟那日在夷正堂,他看得清清楚楚,许幻竹可是瞧了凌清虚不少次的。
只是听到那句‘感情都是可以慢慢培养的’,他心下顿时又明朗起来。
他是许幻竹唯一的徒弟,他们日日相对,形影不离,没有人比他离许幻竹更近。
现在,陪在她身边的是他,以后也不会是别人。
时霁黝黑的瞳孔之中划过一丝涟漪,满院的月色拢在他的肩头,他说:“那就先多谢婆婆了。”
那不过是普通寻常的一句客套,可他说完这句话,却在心底翻起惊涛骇浪。
也是从那一刻开始,他明白,简简单单的单方向的喜欢已不能满足他。
心底里生出更荒唐的妄念。
“不必说这些谢不谢的,你和慈儿瞧着差不多大,婆婆今日一见你,就觉得心中亲切。这几日你们就安心在这里先住下,你放心,以后你的事情就是婆婆的事情。”
王婆婆再开口说话时,他什么也听不见了,只看见她的嘴皮子上下开合,眼角的笑意随着皱纹拉开,末了又缓慢落下。
他最后只敷衍地冲她点点头,便提步进了屋子。
许幻竹跟着王婆婆进来收拾好了屋子,想着等时霁进来一块商量商量明日的事情,于是便在窗前坐了一会。
她不过是让时霁把脸洗一洗,应当快得很,可他不知怎么在院子逗留许久。
后来听见隐约的说话声,她顺着窗子往外望。
窗扇关着,她懒得打开。
于是只见到两道朦朦胧胧的影子。
王婆婆不知在与他说些什么,两人聊得好像十分开怀。
她还以为,以时霁那个性子,是不大爱搭理旁人的。
夜色渐渐深了,许幻竹收回了视线,拨了拨烛台上的灯花,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那几个人怎么样了,但愿明日能将他们找到才好,不然真是不知道要怎么和他们的师尊们交代了。”
许幻竹这一边,有个安稳的住处,还吃了两顿饱饭,实在称得上岁月静好。
另一边就不是这样的场景了。
另一头的夜色里。
“上次在秘境挖石头,这次又在这儿挖石头,咱们是和石头杠上了吧。”
宋辰推着一车矿石,一步一步走得艰难缓慢。
“别……别让老子看见那只绿毛臭鸟,老子见它一次,揍它一次!指的什么破路!”
杨文楠抬起脸,只见他脸上布满了青一道紫一道的伤痕,嘴巴肿起,说起话来还含糊不清。
“你小子还不服气?”一个壮汉从后头上来,皮鞭子抽在地面上,卷起一块石头,弹在翟永脑门上。
翟永默默后退,与杨文楠拉开一道距离。
杨文楠立马噤了声,推着车子往前走,不敢再说话。
是什么让杨文楠和翟永这两个混世魔王在这儿任劳任怨地搬着石头?
是一顿顿胖揍。
昨日在山洞中休息,天刚亮,几人也是从洞里出来时发现外面变了天。
洞前忽然出了两条路,一条往南,一条往北。
众人犹疑不决时,翠翠叼着范玉珍的衣领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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