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面对真正的人生大事,不可调和的矛盾就逐渐显现。
我们还太年轻了,不足以招架这些过于现实的问题,所以,我只能选择逃避,尽管我知道这并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后面的一个月里,我多次拐弯抹角询问韩奈,想从他那里打探到一些关于牛佰万的消息,然而,韩奈缄口不言,总是岔开话题。
至于牛佰万本人,他就仿佛是凭空蒸发了一样:他在的汽修厂说他请了一个长假,而台球厅这阵子门庭冷落,我去找过乔姐,然而代班的前台女生说她正在休产假,已经很久没有来上过班,具体的事宜她也不清楚。
我的三千块钱转过去,就像是丢进大海里的小石子,连个水花都没见着,我不知道牛佰万拿着这个钱去做什么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打算什么时候还,至于说他那个生了病的儿子……我虽然是未经人事的学生,但并不代表我是好骗的棒槌,我知道他关于儿子的事情多半是个谎言,只是我需要得到一个解释。
然而,解释并没有等来,我等来了韩奈一个电话。
他在电话那头声音发颤,明明是夏天,听上去却像是被人裸着扔到雪地里那样:“黎……黎海生,我接下来要跟你说一些事,你千万要帮我记好。”
我狐疑地发问:“你怎么了?”
“你不用管。”韩奈在电话另外一头吞了吞口水,他先是向我报了几个电话号码,随后告诉我这些电话号码分别是他爸妈和远在南方的爷爷的,“如果,如果我要是今天晚上十二点还没有给你打电话,你就,你就打电话给他们,你就说……说是我做错了,让他们……”
他的话从后半段就变了调,那种哽咽是从来没出现在他身上过的,我心中警铃大作,忽然有了很不好的猜测:“韩奈,你现在在哪呢?!”
“你不用管……”
“我要管!”我大骂,“你是不是跟牛佰万在一起呢?你们两个要干什么!”
“不止,不止我们两个。”
“还有谁?”
“海生,你记住我的话,你替我跟他们说对不起,我,我先挂了。”
伴随韩奈最后一个字落下,电话也挂断了,我听着手机里那阵“嘟嘟嘟”的响声,脑子是懵的——韩奈这是在干什么?难道说他也被牵扯进牛佰万赌博一类的事情里了吗?
我本能地感到危险,即便是我还没步入社会,也没有真正接触过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但我接受的教育让我清晰认识到“黄赌毒”这三个字,每一个都是难缠的老虎,这样的事,难道真的会发生在我身边吗?
韩奈……我知道他是一个没有坏心眼的人,即便他也很喜欢折腾,很能闹事,但是,他毕竟是跟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他不应该被卷进这种事情里!
我呼吸一滞,来不及思考,抓上家门钥匙就往外冲去。
我一路往外跑,甚至在出单元门的时候撞到人了都没反应过来。
“黎海生,你干嘛去?”顾柏川皱起眉头发问。
“有事。”我在这会没有跟他贫嘴的心思,径直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