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是神祇的故园◎
今晚的月亮分外难眠, 洒落银色的光辉,它悠悠地照耀着路口的行人、街灯和等待。
离别数天,克拉维娅和精灵聊到很晚才依依不舍地作别。隔着遥远的空间, 两句轻轻的晚安在水镜上触碰到彼此。
“这面水镜还能变回小精灵吗?”克拉维娅在临睡前问到, “它可爱又安静,你不在的时候,我从它身上得到许多慰藉。”
繁忙的事务中, 她有时会从堆积如山的文书里抬头看它。看它湖蓝色的眼眸, 看它阳光般顺滑的金发。令人头痛的会议里,它的存在就是最大的安慰。
“会的,”精灵低声保证, “等你明天醒来, 你会发现它一如既往地躺在枕头边上。”
深渊的暗夜里,帕利希提悄悄地红起耳朵。女巫的提问让他想起那些他感应到的、原本落在小精灵身上的触摸。但他暂时不想把这件事情告诉她。
于是克拉维娅把自己埋在床上。“那我没有其他要担心的事了, ”她挥散水镜, “你也早些休息,明天我们会议上见。”
卧房内的光亮在几下摇曳后熄灭, 影像的残影凋谢着流走许多萤火般的光点。像是一只巨兽闭上了眼眸,城堡在春夜中沉寂下来。
但魔法造物们仍在塔楼里窃窃私语,藏在巨钟的零件室里, 它们在发条和齿轮的运转声中讨论道歉的方式。相比内心惴惴的本源之书和馆灵,被委以建设角斗场重任的蒙诺莱显然要稍微镇定一些。
克拉维娅陷入梦乡的时候,它们终于统一了意见。
“都没有意见吗?那就这么办。”菲埃特顶着两只深深的黑眼圈, “这种日子我真的过不下去了——明天我们就去道歉。”
小蛇圈着钥匙默默点头。
……
第二天一早, 特意打理过形象的魔法造物们板板正正地等在书房门外。
蒙诺莱怂怂开口, “我有点紧张。”它小幅度地晃动自己, “希望——”
“你们聚在这里做什么?”带着几只跟班, 幽灵管家从走廊的另一端飘过来,“在等城主大人吗?”它打量着扫过面前的魔法造物们,“可她已经出门了,今天临时增加了一场的重要会议。”
魔法造物们设想过很多场景。在它们的预案里,克拉维娅也许会接着生气,也许会接受它们的歉意,或者,出于考验的心态,也许她会接着装作看不见它们。但它们没有想到,它们竟会找不到和她见面的时机。
带着打了几个小时的、一句也没用上的腹稿,魔法造物们蔫头蔫尾地去做每天的例行任务。只是恰巧错过,没准下午就能见到了,它们想。
但它们的预计再次落空。
仿佛是觉得现在的日子太过无趣,仅仅过去了一个上午,如同约好一般,成串的大新闻在瑟芙城中爆炸开来。
第一枚炸弹呼啸着落在教庭所剩无几的名誉上。各方联合派出的“探险小队”在高层会议上抛出重要的讯息——出于某种原因,大家没有为这支实际目的为剿灭神格碎片的队伍正式命名——弗朗索和精灵在水镜里展示了惊人的事实。“深渊才是神殿的原址,”精灵眼神平静地扔出惊天结论,“神官们能力的退化也与此有关”
隐晦地向克拉维娅送出微笑,沟通的传音石被精灵递到了弗朗索手中。接过发言权,弗朗索叹了口气,论起这个消息会带来什么样的连锁反应,他是知道得最清楚的几个。
不得不说,尽管弗朗索的立场和观念不能为瑟芙城所接受,但他本人很有才能。比起法师,他更有做政客的天赋。坐在表情冷酷的恶魔领主下首,弗朗索用一种?????很有说服力的客观态度陈述清所有的发现和事实。
瑟芙城的会议室中,部分难以接受事实的代表言辞激烈。或是角度刁钻地质疑,或是胡搅蛮缠地攻击,亦或是反反复复地叫嚷“这不可能”——用一张似乎永远都不会改变的微笑表情,弗朗索把这些让人心烦意乱的争吵照单全收。
坐在吵成一团的会议室中,克拉维娅大概是最平静的高层。昨天夜里,精灵特意和她提起了以斯缇领主赠予她的那枚行歌书签。
“还记得我们在书签中见到的断壁残垣吗?”昨夜的通讯中,帕利希提向女巫展示着他长弓上的印记,“那就是神殿的遗址。离开环境后我们双双进阶,还有误入其中的希尔达,她觉醒的过程也正是因此才异于常例:我们沾染到了神祇遗留在殿堂中的气息和痕迹。”
不乏有想捂住消息的参会代表。
比如堪萨派来的两位长老,他们在教廷覆灭后依然古板地遵循经义生活。不想给墨力托十世在国内进行的世俗化改革提供助力,他们异常强硬地要求封锁消息以“稳定人心”。和他们站在一边的代表不算少,毕竟教廷的统治经年日久,一些依靠教廷攫取利益的高层们并不愿意动摇现在的状况。
如果承认深渊是神祇的故园,那么教廷用经义垒起的信仰之殿会遭遇前所未有的冲击。在神官们的宣讲中,深渊是所有罪恶的根源。为了诛灭邪恶,带领人们走向光明,教廷承接神祇的意志,在纳提斯上建立起永恒的秩序——如果深渊的固有印象被推翻,这相当于从根本上击破了教廷构架宗教体系的基石。
平民们会因此质疑教廷和贵族们一力维系的说辞——为了让底层民众心甘情愿地成为被压榨的对象,神官们说,“有人天生就是神祇偏爱的宠儿,而有人生来就是被放牧的羔羊。”
被神教区别对待的也不只是平民。教义之中,还有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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