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御华楼的牌令,你三叔在楼里设了今晚的席面,说是招待太子殿下。朝中临时有事,太子传令去不了,你三叔便将牌子给了我,咱们一块过去散散心可好?”
宁嫣盯着牌子,微微一怔,连连点头:“好啊,咱们什么时候动身?!”
她知道太子与宁文斐交好,更知道萧南烛与太子的关系,便也没多疑心,只觉得走了大运。
今儿早上还和阿念提了御华楼,真是要什么来什么。
萧南烛见她两眼放光,勾唇道:“你三叔吩咐人在百香居的角门外备了马车,咱们现在就走。”
天色已晚,皇城有宵禁,宁嫣不想耽搁时辰,直接跟着萧南烛坐上马车,一路赶至御华楼外。
已至酉时,风雪尽歇。御街上软红十丈,四下里彩灯明河,煌煌如昼。
宁嫣掀帘望去,御华楼矗立在一众朱门绣户之间,巍峨高耸。
一排红灯笼下,几名华服贵女头戴帷帽,领着侍女们相携入楼,说说笑笑,气息奢靡。
宁嫣望着那几名女子,心生感慨。
前世及笄后,她也时常和一众贵女来此消遣做客。当时这御华楼的少东家林小侯爷,每每听她要来,都会找一大堆借口,赖在屏风外作陪。
似乎都是很遥远的过往了……
街路上人声鼎沸,侍立在楼外的几名堂倌瞧见宁府马车,立刻笑迎过来。
宁嫣回神,就见萧南烛自车窗递出牌子,脸庞不知何时罩了半截银铁面具,掩去额头与鼻骨,堪堪露出一双墨色浓郁的凤眸,以及血色寡淡的薄唇。
宁嫣打量他,眼皮重重一跳。
她晓得萧南烛身份特殊,御华楼来往皆是皇城亲贵,这面具是提防在酒楼里遇到故人。
可瞧他戴面具的样子,她心头竟隐隐不舒服,似有一股没来由的熟悉感,一捕即逝。
萧南烛收回手,见宁嫣愣愣盯着他,似笑非笑道:“怎么了?”
“没什么,第一次见小表叔戴面具,当真好看。”宁嫣敛回心绪,轻声夸赞。
萧南烛没说话,侧过脸去,下颌线流畅紧致,在白皙的脖颈中打下一片晦暗阴影。
他掀帘跃下马车,宁嫣只得跟着出去,还没往下跳,萧南烛已伸手来搀她,声音莫名的愉悦:“不戴面具,就不好看了吗?”
宁嫣脚下顿住,狐疑的瞄他一眼,这人怎么这样幼稚?
她顺着萧南烛的搀扶跃下马车,只好继续夸一夸:“戴不戴都好看,小表叔天人之姿,他日弱冠,定乃世间绝色。”
一旁候着的牵马小厮与堂倌们憋不住笑起来:“两位小贵人,里面已经备好茶点,可进去坐下谈笑。”
踏入酒楼内,灯烛耀耀,一支戏班子正在大堂拉琴唱曲儿。
二人直接随堂倌爬上七楼雅厅,宁嫣累个半死,拍着小胸脯大口大口的喘气。这才晓得,宁文斐竟包了偌大个楼层。
这一晚上,少说也得几千两白银。
宁嫣扶着红木门框,啧啧叹息。
萧南烛见状,亲自斟了盏香茶过来。宁嫣浅浅润喉,这才拖着步子坐到桌案前歇息。
桌案上,时兴的菜肴汤羹摆得齐全。
宁嫣略略一扫,大多偏清淡甜食,自己前世常吃的竟全都在。可惜她没什么胃口,只多瞧了眼封在银花罐里的白梅卤子。
萧南烛见她没旁的吩咐,便示意垂立的堂倌、侍女们退下。
待厅内无人后,轻轻摘掉面具,撩袍坐到宁嫣对面:“怎样?不合口味?”
宁嫣上下瞟他,见他坐姿端雅,举手投足尽显清贵,声音更是毫无初入豪盛之地的怯意,暗笑他半点不会装样子。
他当下的身份可是宁文斐的外地表亲「何大壮」,在京城最大的酒楼里表现得如此熟稔,算怎么回事?
就算对面只是个六岁小姑娘,他也该有些戒心才是。
宁嫣眸光一闪,决心逗逗他,也算教他往后处事警醒些。
“大壮小表叔,你是初次入京,怎么好像对这里很熟悉?像是经常来这里做客?”
萧南烛为她夹菜的手微微一滞,搁下银箸,笑道:“嫣儿,你瞧那帘子后面有张琴案,小叔为你弹奏曲子好不好?”
“好。”宁嫣挑眉,两手托着腮帮子微笑。
瞧瞧,应对不下来,转移话茬了吧。
旋即,见萧南烛起身,她又觉得不对劲,讷讷道:“你,你懂琴术?”
萧南烛已经撩过纱帘,款款落座于琴案,修长的手指在椿木古琴上划出一段铮铮琴音:“懂一些,很小的时候随母亲学过。”
话毕,又漫不经心瞥宁嫣一眼,笑道:“不如弹醉渔唱晚,这曲子我印象深刻。”
宁嫣睁大眼睛,心头咯噔一下,如遭五雷轰顶。
上辈子,她拿这曲子戏弄过萧南烛。
那年她十七岁生辰,与她交好的六公主偷偷溜出宫,在御华楼为她订了席面,庆贺生辰。
结果当日午膳,林小侯爷也来凑热闹。
那时已过了花朝节「论诗送玉」之事,这林小侯爷正是她在花朝节选中、又被五皇子恐吓,不敢收她玉佩之人。
宁嫣对他失了兴趣,此刻见他巴巴凑上来,心中只有厌烦。
她拉着六公主走人,那小侯爷哈巴狗似的拦路,求她们别走,说四殿下正在七楼独饮,可一块儿上去拜会拜会。
宁嫣心中更恨,当时京城名门女眷中传得沸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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