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现在有家庭好歹有个依靠,以后老了躺在床上不能动了也有个人端茶倒水。如果小姑离婚了又找不到对象,那老了怎么办?段浔想到这里一时间凶狠地盯着阮凌,“你确定我劝小姑离婚了你会娶她对她好?”
阮凌哼笑一声,“愚昧不堪,不管我娶不娶你小姑,你都要劝你小姑离婚,这是为了她好,你怎么就想不明白这个道理?”
段浔从小生活在这乡下,见识确实少,但分得清好歹。
他把几只鸡关进笼子里,鼓起勇气就去了隔壁大队的周家。
“小姑,告诉你一件好事。”段浔走进厨房,对着烧火做饭的小姑讨好地笑了笑。
“什么好事?”段幺妹挥舞着锅铲头都没抬。
“我现在出息了,在外跟着学车,”段浔抬头挺胸,“是你娘家这边的依靠。”
段幺妹哈哈笑,“是出息了,现在别人见了我都问你好。也托你的福,给你弟弟妹妹送了粮票,过年吃了顿好的。”
“不是这个意思,”段浔四处望了望,确定姑父没在家,劝道,“我的意思是,小姑你有没有想过和姑父离婚?你放心,离了婚你也有地方住,我把我家里前面那屋棚拆了重新打整,你和乐乐晴晴就住在我那里。”
“混账!”段幺妹眼睛一瞪,骂段浔不安好心。
他们公社几代人都没有离婚的,陈婉婉是头一个,不过陈婉婉的情况还不同,她是刚结婚没多久丈夫就坐牢了,虽然有人骂她但也有人同情她。
像段幺妹这种结婚多年有了儿女还想离婚的,简直是闻所未闻。他们公社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事。
他们受的教育他们的思想注定就跟不上,离婚这种事简直天方夜谭。
段浔被小姑训斥了一个小时,最后灰溜溜地离开。刚出厨房门,却和门外的表弟表妹大眼瞪小眼。
段浔脑袋轰的一下,糟糕,表弟表妹肯定是听到了。
……
钟梨转了几趟车,终于疲惫地提着箱子在公社车站下了车。
她带了很多吃的玩的,都是为了班上的学生们带的。
虽说她带几个年级的音乐,但是她现在最关心的还是临近毕业五年级班上的学生。
33份礼物都是给五年级班上的学生,女生都是漂亮的围巾手帕和红头绳,男生则是陀螺玻璃珠子这些玩具。
“谁听话用心学习,谁就能得到这些礼物。”钟梨自言自语,心想一定要用这些礼物征服那些孩子们的心。
一想到那些孩子会如何听自己的话,钟梨快活地提着箱子走在路上。
走到河堤下,钟梨听到上头传来哭声。
从坡下偷偷来到上头,却看到了让她难受的一幕。
擦着鼻血的孩子脸上是巴掌印,新年新换上的衣服上都是脚印。
小心来到那孩子面前,钟梨有些怕吓到他,“小晖,谁打的你?”
语气中是难以掩饰的愤怒,这孩子八成又是被霸凌了。
她盯着孩子怯懦的眼神,看着他默不作声地拧着手指。
这个年代在乡下没有霸凌这个词,生产队那些坏孩子就喜欢欺负胆小怕事又怯弱的人。
村里这些女孩子大多不会动手,通常是嘴里嚷嚷着‘不和你玩了’,排挤人。男孩子更多是直接动手,通常是一群人围殴一个人。
被围殴的那个男孩没有干什么坏事,只是话少了点不合群了点性格怯弱了点。在学校的时候霸凌的团伙会扔受害者的纸笔,或在受害者书本上乱写乱画。围殴对方,则通常发生在放学后或放假后。
过年前那段时间有钟梨护着,那些四年级的小混混找不到机会对小晖下手。
放假这段时间钟梨回城里了,那些小混混就盯上了小晖,经常弄脏他新衣服新鞋,打打骂骂更是常事。
小晖这个样子回家只会被爸妈骂,骂他自己没用骂他为什么弄脏衣服,却不会想着给他主持公道。
钟梨没有强迫他开口,而是陪他坐在河堤上看公社的人在那放牛。
给他送了个陀螺,钟梨的礼物和关心让孩子鼓起勇气开了口。
今天仍旧是四年级那些小混混欺负了他,抢走了他新买的铅笔。
小晖吹着冷风在河堤上等了很久,“他们让我在这里等着,不准动。”
“等什么?”钟梨问。
“他们说叫公社中心小学的学生过来一起打我,让我在这待着。”小晖脸都白了,人家让他在这等着挨打,他果真不敢动,就等着别人过来打他。
钟梨低下头想着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那些小混混她联合宁大队长都教育过好几次了,家长也苦口婆心地教育了,可就是管不了,没人盯着就干坏事。
有些孩子,天生的坏。
钟梨想不到办法解决,可小晖还期盼地看着钟梨,浑身被欺负得脏兮兮的,但是眼神却清澈干净,他觉得钟知青肯定能给他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