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馥雅寻过来时,便瞧见了过半的禁卫军倒在地上,另还有四五个禁卫军正举剑围攻赵昀。
阳光下,剑光晃动间,双方各有负伤,尤其是赵昀脸上那一道伤口,红得刺痛人眼。
眉眼含煞,神色暴戾十足,堪堪昭示着,他很生气,想杀人。
荀馥雅当然清楚赵昀今日为何会有这番失常举动。
赵昀生气,一般有两种情形。一种是纯粹心情不快,一种则是有人犯了他忌讳。
上一世,他若是心情不快,便会找借口来折腾她,把她折腾得不高兴了,这男人就自个儿高兴起来;但若是有人犯了他忌讳,他便会杀人。
那时的他是权倾朝野的异姓王,身边毫无牵绊,大多时候,是想杀就杀,杀谁就杀谁,毫无顾忌。像今日这种情形,上一世,荀馥雅只见过一次。
那是孝贤太后忌日的时候。
赵昀无法从上百具女尸里面找出母后的尸体,变得暴躁疯癫,一把火将所有的尸体烧为灰烬。
事后,他去找新帝赵启仁,请求赵启仁允许皇家寺庙里的得道高僧,在孝贤太后忌日的那一日做法事超度亡魂。赵启仁却表示,没有确定这些死者里面有孝贤太后,不能以太后的礼仪为她超度,也不能让其骨灰葬入皇陵,并告诫他,这是事关皇家的秘事,不得对外泄露半句。
赵昀从新帝赵启仁所居的正阳殿出来后,便绷着脸,一副要杀人的模样。
她得到消息后,在岑三的带领下,前往校场寻人。抵达现场时,赵昀已经在跟人搏斗。
只不过,那时的赵昀远比现在凶狠得多,命人从天牢里提出五十名穷凶极恶的死囚来跟他厮杀。
他仿佛不怕死那样,给那些穷凶极恶的死囚各种武器,并告诉他们,只要最后能活下来,就可免罪。那些死囚听到可以免罪,自然以命相搏,不过最后全死在了赵昀的剑下。
时过境迁,荀馥雅依旧记忆犹新。
当时的校场,尸体横七竖八地倒了一片,唯赵昀浑身浴血地站在中央。他提着剑看过来时,那剑尖犹在滴血,看着特别渗人。
那时她就觉得,赵昀天生就是一把杀人的刀。而现在,这把刀被她握在了手中。
“你们在做什么?”
怒意在胸口翻滚,荀馥雅出声叫停这场荒唐的搏斗。
双方霎时收势,赵昀扭头看向荀馥雅,暗叫不妙,丢下一句“带他们下去疗伤,一人领五十两赏钱”后,便快步走向荀馥雅。
方才还在大杀四方的天子,此刻在皇后娘娘面前像个做了混账事被家里人当场逮住的孩童那般,缩着脑袋,心虚低头,站得是规规矩矩。众人看了纷纷咋舌。
“皇后,你怎么来了?”
刚经过一场激烈搏斗,赵昀体内的热血依旧沸腾,声音带着压抑过后的沙哑。
荀馥雅目光扫过他周身,看着他衣裳上的破损,冷笑道:“皇上真是有闲情逸致啊,回宫了也不来找臣妾,臣妾只好来找你了。”
赵昀闻得此言,拧眉扫视人群,不怒而威:“谁去通风报信的,活腻了?不知道皇后身怀六甲,见不得血腥吗?”
天子这一怒,那脸上的伤还渗着血,看起来戾气十足,可怕得很。周遭之人吓得立马动都不动,敛声屏息。
“皇上这么清楚,怎么就让自己流血呢?”荀馥雅见不得他那周遭之人出气,哀怨地说道,“莫非是不想见到臣妾,所以让自己伤成这样?”
赵昀心咯噔了一下,赶紧柔声哄人:“朕绝无此心。”
然而,却换来凉凉的一句:“君心难测,谁知道呢?”
赵昀不悦地蹙眉,眼眉含煞:“皇后有话就直说,别阴阳怪气地说话!”
他本就是那种脾气不好又缺乏耐心之人,加上今日心情特别糟糕,如今听到这话,一时之间火气上涨,说话的语气难免很冲。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担忧善良的皇后会被处罚,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帮口时,忽闻幽怨的哭诉声。
“你凶我?你从前不是这样的,皇上,你变了!”
说着,皇后挽起袖子垂泪,声音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听得人特别难受。
赵昀瞬间就慌了,赶紧柔声哄道:“没变!没变!”
在身怀六甲的荀馥雅面前,他是一点脾气都没有的,垂头认错:“都是朕的不是,皇后你别动怒,对胎儿不好呀!”
他态度如此乖顺,倒是把荀馥雅给噎住了。
两人在阳光下对视了片刻,荀馥雅低声解释:“臣妾没动怒,臣妾只是……”
凝着那道渗血的伤痕,她掏出帕子,轻轻擦去血迹。
想到这人总是这般的不要命,想到这人上一世被剔除十二根肋骨却硬撑到自己死,她忍不住伤心垂眉垂泪:“臣妾只是难过……你答应过,不会让自己受伤的,怎么说话不算数。”
赵昀眼眶微红,这般的温情关怀,是他上一世渴求的,却总是得不到。
不知道他怎么了,一向不擅长说话的他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能重复地说着:“别……别哭……”
宽大的手掌落在荀馥雅的背脊上,轻轻地拍着,一点一点地靠近他两世渴求的人。
荀馥雅挨到滚烫的胸膛上,可那汗味与血腥味混杂在一起,让她感到很不舒服,非常抗拒对方的靠近。
怀孕后,不知为何,她对气味非常敏感,有些气味让她闻着就想吐。
她强忍着恶心的感觉,难受地推开赵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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