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卸下心防依偎彼此的拥抱都没有。
帝王胸膛间灼热的温度将她身子煨的很暖。
“还冷么?”他摩挲着她的面颊,温声问着,一面又将人拥紧了些。
患得患失。
有失而复得后的小心翼翼。
亦为即将得而复失而惴惴不安。
“不冷了。”明斟雪小声嗫嚅着,终于肯出声回应他一句。
寥寥三个字,足以让独孤凛心口一暖。
春风一夜入寒川,心底凝结的冰封开始瓦解。
他握紧了明斟雪的手,力道起初很重,唯恐被她挣脱开,又担心捏疼了她,遂轻了几分,小心而珍视地摩挲着。
力道很轻,他的笑也很轻松,眼底压抑的酸楚却是实实在在的沉重。
“不要再松开孤的手了,好么?”
声音浸着淡淡的哀伤。
明斟雪印象中的他是高高在上的年轻帝王,权御山河受众生朝拜。或是一身纠缠着杀伐戾气,踩着尸山血海逼宫篡位的叛臣。或是那个处心积虑伪装纯良待在她身边引诱她的阴鸷少年。
一人千面,无论哪一面,独孤凛始终占据上风,主导着一切。
很少会如眼下这般,敛起高傲将自己的脆弱展露在明斟雪面前。
“不要再松开孤的手了,好不好……”
明斟雪垂眸看着那只穿过指缝紧扣住柔荑的大掌,只觉得一颗心重若千钧,压在胸口让她喘不过气。
独孤凛望见她沉默不语的模样,黑眸中微弱的光亮又一瞬熄灭。
眼角泪痣轻颤了颤,惹人揪心。
“小姐不愿回答也没关系,日子还长呢。”他苦笑了下,却忽然意识到留给自己的时日也许并不多了。
那一抹牵强的笑僵硬地停在唇角。
包在掌心的柔荑这时轻轻地晃了晃,唤回了他飘远的思绪。
明斟雪垂着眼睫,并不言语,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幅度很轻,几不可见。
可是独孤凛看到了。
宫阙灯火由远及近依次燃起,温暖的光晕照在少女姣好面容上。
她方才的的确确点了点头致意。
掌心被她柔软的手填满,独孤凛觉得自己空落落的一颗心也被填满了。
喉结几经滚动,他低声试探道:“孤便视作小姐同意了。”
明斟雪轻轻“嗯”了声,脚下却不着痕迹远了他半步距离。
独孤凛仰起头深吸了一口气,只觉满腔沉闷被她那一声极轻的回应吹散了许多。
扫眸一扫坤宁宫的牌匾,紧紧牵住她的手。
“走罢,入宫苑内看看。”
明斟雪却止步于门槛前,迟迟不愿进去。
“怎么了?”宫灯的光晕描摹着深邃眉目,独孤凛一扫平素的阴郁冰冷,眼底一片温柔。
“陛下带臣女夜访坤宁宫做甚?”明斟雪忖了忖,反问道。
“小姐一看便知。”
明斟雪摇摇头:“我不要进去。”
那是她的自戕之地,同前世一般无二的坤宁宫。
明斟雪不愿触景生情,再度忆起骤雪纷飞那日颈下滚烫的血与刺骨的冷。
利刃割断颈脉的一瞬很疼。
失了血色的唇瓣无力翕颤着,她连呼痛的力气都没有。
疼。
好疼……
明斟雪背过身,悄然湿了眼眶。
“总之,我不想进去。坤宁宫是历代皇后栖居的宫殿,我没那个资格,也对这座宫殿不感兴趣。”
她掀起笼在肩上的大氅,毫不犹豫将柔荑自他掌中抽回,作势要离开。
独孤凛疾步上前,握住她的细腕不肯松开。
视线一低便看清了明斟雪眼中蓄着的泪水。
喉咙瞬间涌上难以言喻的苦涩。
“斟儿乖。”他将她拥入怀中,轻声反复安抚着,“别怕。”
独孤凛清楚她的恐惧从何而来。
背负着沉重的过往难以释怀,即使重活一世她也不会快乐。
独孤凛不愿让她独自沉沦于往昔的痛楚之中。
这一道槛,他必须帮明斟雪跨过去。
“孙进忠,将孤交代的那物呈上来。”独孤凛吩咐道。
宦官将漆盘捧至明斟雪面前,独孤凛敛眸深深望了她一眼,当即抬手掀开那层锦布——
漆盘当中置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极端的恐惧直击心灵。
视线触及匕首的那一瞬,明斟雪瞳孔骤缩,面上“唰”的褪了血色。
眼前的匕首同她前世自戕的那把几乎一模一样。
明斟雪脑中轰然炸开一片茫然,定定怔愣着不知所措。
眼前场景飞速转换,她似又回到了自戕的那日。
冰冷的利刃割开脖颈,鲜血迸溅,滚烫的血濡湿了她的绒领,沿着伤口不断流淌。
全身力气一瞬抽离,她随骤雪一起轻飘飘的陨落在冬日里。
“阿父…阿母……斟儿想回家……”明斟雪气息奄奄。
腹中的血脉似是察觉到她正在遭受的危险,不安地动了动。
“对不起……”她抬手覆上小腹,轻轻抽泣,“对不起…这样做待你未免不公……可是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泪水涌出眼眶,明斟雪的声音越来越无力,最后只能勉强颤动两下苍白的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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