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在树皮上用东西画出过死者的形状,”李凌云在树上又点出四个白点,正好对应死者被钉在树干上的孔洞,只是与实际位置稍有偏差,“凶手是用一种黏稠汁液在树干上画出人形的,这种黏液到底是什么还不得而知,兴许是某种树汁。这种汁液经过长时间风干,就变成不起眼的黑褐色。也就是说,凶手曾提前很长时间在这棵古树上做好了标记,他甚至连受害人手臂在什么位置,钉子钉在哪里,都标得清清楚楚。”
“也就是说,凶手在作案之前,曾来这个树林预演过如何行凶?”明珪惊讶道,“他是早就选好了要杀的对象,那这绝不可能是一时兴起了。”
“何止不是一时兴起,凶手杀人前钉下的位置和真正作案时钉下的位置十分靠近。”说着,李凌云用石膏笔圈出前后两个点。明珪发现,两点竟只有微小的偏移,他面色剧变,道:“凶手对死者非常熟悉,死者腿长多少,双臂展开有多宽,他都了如指掌。此人一定早就认识死者,与死者关系不一般。”
“剖尸时,我们已经推断出,死者要么是术士,要么便是依靠丹药调理身体的富贵之人。但无论是哪一种情况,对凶手来说,能与这样的人相熟,那凶手大有可能是一名术士,这与死水湖案的‘凶手是医道’的推论正好相符。”
“依大郎所见,此案与我阿耶被杀一案,是不是同一人所为?”明珪神情急切地问道。
李凌云仍是一副摇摆不定的模样。“我们手上还有一桩案子,要等全部查验过,才能下定论。”
“既然大郎这么说,我便再等等。”明珪也自觉太过着急,有些不好意思。此时谢阮这个急性子却道:“你们慢慢来,我要先一步回东都去找凤九,顺便追问一下之前让他打探的事情进展如何了。”
谢阮说罢,也不管两人是否答应,自己提了个灯笼转身就走。明珪在她身后喊道:“深夜回京,还是一起走吧!”
“我又不是弱女子,不必担心。”谢阮在远处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密林之中。
这桩案子暂且告一段落,而众人手上剩下的最后那桩案子,却是发生在距离东都较远的一个县城村落里。由于光是赶路就要耗费很长时间,所以三人早已经商议好,验罢此案就先回洛阳城中整顿,再一起出发。当然,其间还要等凤九的调查结果。
李凌云和明珪站在一旁,看着阿奴将摘日灯的铜管一截截拆下,把其中还在燃烧的麻布扔进一个刚挖掘的土坑中,用泥土仔细掩埋,并将坑周围的干枯杂草全部清理到一旁。
“如此小心?”明珪问道,“为何不用水灭火呢?”
李凌云解释道:“石脂水容易点火,却不易熄灭,只要遇见一点外气,便会一直燃烧个不停。这里四处都是枯木,稍有不慎便会引起火灾。若用水浇的话,石脂会浮于水面四处流淌,反而会扩大火势,所以一直以来只能用土石掩埋的方式来灭火。”
明珪闻言点点头。二人一时无语。李凌云沉默许久才道:“我知道你先前有些心急,如果换成我,对杀我阿耶的凶手的身份有了头绪,我肯定也会如此。但子璋你要明白,查案不同于百戏艺人表演故事,未经实证,一切便只是猜测,不可以作为证据来用。我们封诊道做出的判断,关系到他人生死,必须得慎之又慎。”
“我明白。”明珪轻叹,“自从跟你相识以来,一同破过这些案子,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也心中有数。正是因为大郎你从不会轻易揣测,所以我才放心让你来查我阿耶的案子。不怕坦诚地告诉你,天后也问过我是不是交给你办就行,我对大郎一直是深信不疑的。”
他说着有些面露悲色。“只是身为人子,又在追查杀死自己阿耶的凶手,难免有时心浮气躁了些。如果真像你猜测的那样,有一个人在暗中不断对术士下手,又或许,他是凤九郎所说的那种对杀人着了迷的魔鬼。不管是哪种,我都担心,这人只要没被抓住,就还会继续犯案。”
“这也是我担心的。”李凌云提着灯笼,尾随前方背着工具的阿奴和六娘缓缓向前走去,小声道,“至今为止,哪怕所有揣测都是正确的,可我们还是没能找出凶手的作案缘由,甚至都不明白他为何从死者身上切下这些东西特意带走。”
在夜色中,明珪悄无声息地打量着李凌云的脸。在灯笼发出的暖黄光芒里,那张精致的面孔显得肃然悲悯,令人不由自主地再一次联想起那些从遥远天竺传来的菩萨造像。
“他一定还会再造杀孽的。”李凌云声音平淡,却暗含山雨欲来的味道,“但愿在此之前,我们能抢先一步,把他从芸芸众生中一把揪出来。”
李凌云等人来到洛阳城西的厚载门时,已是月上中天。如果他们只是一般百姓,就只能在门外等到天明开门才能入城。可有了明珪这种身份特殊的人一起行动,入城这件事,就谈不上困难了。
在夜色掩映下,一行人被守门兵卒悄然放进了城中。经过西市时,明珪抬手示意封诊车停下,转头看向右侧黑色的街道。
一抹红影走进燃烧的火盆光芒中,不是别人,正是之前独自离去的谢阮。只见她面色疲惫地道:“凤九什么也没有查到。”
“怎么可能什么也没有查到?那可是凤九。”明珪惊讶地问。
“不知怎么说才好。”谢阮抓抓头,从怀中掏出一沓硬黄纸递给明珪。明珪借着路边火光看了看,叹道:“原来不是没查到,而是查到了也没什么用。”
说罢,明珪又将硬黄纸交给李凌云,后者有些狐疑地打开,发现上面写着两件事情。
其一,是查证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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