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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封诊录(全两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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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血染胭脂古林鬼火(第5/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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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谢阮正说着,不远处的案发地,树顶上面突地亮起一团巨大的火球,火球腾空灼灼燃烧,照亮了前方林地。

    “大郎,大郎,你在哪里?”六娘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在这儿。”李凌云高声回应着,和另两人一起赶往火球处。到了凶手钉人的树下,谢阮这才发现,有一根足足十丈高,人的大腿粗细的黄铜灯柱立在地上。阿奴站在一旁扶着灯柱,上方是用铜丝编绞的圆笼,笼子比灯柱要大得多,里面有一团物事在熊熊燃烧,冒出股股黑色浓烟。

    “闻这气味,点燃的是松脂?可是怎么会这么亮?”谢阮抬头看向这个巨灯,对它发出如此明亮的光芒感到惊讶。至少在宫中,或是东都城内,那些木质火把是无法把这么大的范围照得如同白昼的。

    “不是松脂,是石脂水浸透的麻布。东汉班固著《汉书》,其中写‘定阳,高奴,有淆水,肥可蘸’,指的就是此物,又叫水肥、石漆,燃烧时烟太大,所以很少在家里用,否则房梁都要被熏黑了。而且这些烟中有毒。不过燃烧之后,凝结的烟尘细腻漆黑,收集起来可以制成墨团。”

    “阿奴一个人扶着这么沉的东西,能行吗?”谢阮望着岿然不动的阿奴,忍不住问道。

    “如果只相信眼睛,眼睛就会欺骗你。”李凌云手指灯柱,“这‘摘日灯’的铜管是空的,打成薄薄的一层,只有几根头发丝厚,这样的东西本来不能承重,可如果把它卷成筒状,几节套起来,便可以支撑得住相当的重量。”

    “摘日灯?好名字,的确亮得宛若白昼。”谢阮点头道,“只是照这么亮干吗?”

    “照亮自然是有缘故的。你们看,从树林边缘到钉尸首的这棵树,其间路途漫长,凶手带着昏迷的死者和四根铁钉,这些东西单靠人力搬不了这么远。我估计此案与死水湖案一样,凶手定是带了一头牲畜,解决运送问题。另外,到达这里后,他还要把死者钉在树上,那么花费的时间一定不短,而在这段时间里,他的牲畜多半会在这附近吃草。”

    李凌云蹲下身去,平视着草地。林中极少有人走动,所以地上杂草丛生。谢阮在一旁道:“就算吃过草,那又能怎样?时间已过去那么久,你要怎么才能察觉不同?”

    “这里的草长得格外茂盛,而且有些草是多季生长,并不是一季就死。草与人一样,受损之后总需要时间恢复元气,这会导致草与草长势不一,只要仔细观瞧,还是能看出区别的。”李凌云目光一凝,起身向东面去,走到地方,他又左右看看,“这里的草地明显低于附近,想来那凶手的牲畜当时应该就系在此处。”

    李凌云蹲下身,戴上绢制手套,按顺序一点点拨开草丛。草丛底部积累了大量落叶,看起来很像是从附近树林被风吹落至此的。

    李凌云扫去一些树叶,发现了几坨险些被雨水冲碎的椭圆形灰白色粪便。“是驴粪球?”

    谢阮凑了过来。“凶手是用驴将死者运过来的?”

    “看这树林间隙,以驴子的身形刚好可以轻松穿过。凶手作案时,只要把死者放在驴背上一路赶来便可,如遇他人询问,则可谎称死者酒醉或熟睡,当然,一般也不会有人过问。”明珪皱眉道,“只是在死水湖案中,大郎推测凶手用的牲畜是马,为何在此案中却换成了驴?莫非这两桩案子不是一个人做的?”

    听出明珪话语中的焦虑,李凌云抬头看看他。“此处距离东都洛阳并不遥远,再说,谁也不知凶手到底是不是只有一匹马,或许这头驴也是他的。”

    明珪心知这是在安抚自己,便不再多话。李凌云用那尖头夹子夹碎驴粪球,在其中看到一些草茎,他边拨弄边道:“这头驴是常年散养的。”

    “这你都看得出来?”谢阮很是惊讶。

    “好在有落叶包裹,就算经历了多次大雨,驴粪也没完全变形,因此我们可以观瞧一二。你们看,驴粪成形效果不好,水分含量大,说明这头驴平时食用的是新鲜草类。常年食草的驴的粪掰开后呈莲藕丝状,那些丝其实是草里的筋络,如果吃的饲料里混有谷物或干草料,驴粪晒干后一捏会呈粉末状。这些驴粪球内除了草类残渣,并无谷物颗粒,可见这头驴没有被用固定的草料喂养,是处于散养状态的。而且它应该也不是用来出租的驴,否则租客骑驴时发现驴没有力气,必定会大为不满。”

    李凌云说着,把驴粪彻底揉碎,放在一个麻制布袋中。六娘接过布袋,在清水中反复揉搓,待用掉多个水袋,直到汤水清澈,才把布袋重新递给他。

    清洗之后,布袋中剩下一些驴粪残渣。李凌云用水晶镜观察片刻,道:“这头驴在来此之前,吃的是牛筋草和野稗子草,这两种草我方才在附近草丛中都没看到。我们兴许能以此追踪这驴的来处,如果是家养的,那么……”

    “哎?好了,我知道又要麻烦凤九,会记下的。”谢阮很是自觉地说。

    李凌云起身,把装有驴粪残渣的小袋递给六娘收好,又抬头看看那盏明晃晃的灯,突然感慨道:“在明亮的光下,阴影便会无所遁形。”

    明珪有些奇怪。“大郎何出此言?”

    “你们瞧……”李凌云说着,走向那钉死人的槐树前,伸出手指,在树皮上沿一条不起眼的灰黑痕迹轻轻地抚摩,随后对六娘道:“给我石膏笔。”

    六娘从封诊箱里取出一根手指粗细的灰白色石膏圆柱交给李凌云。他用这圆柱笔沿那灰黑痕迹外延画了一圈。

    谢阮与明珪定睛一看,大吃一惊,他们骇然发现,那灰黑色的痕迹竟是一个人形。

    “凶手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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