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这个时候, 秦一诺会给他拿杯牛奶,镇定情绪,今天沈钧拒绝了, 胃食管反流时喝流食后还躺着, 简直是找罪受。
秦一诺一愣, 沈钧是很爱喝牛奶的,从没拒绝过, 他钳住沈钧的下巴:“你胃怎么了?”
沈钧不说话。
秦一诺拿着手机出了门, 给燕书南打了个电话, 燕书南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她和沈钧很久没聊过了, 从沈钧被雪藏后, 两人的聊天就少得可怜,秦一诺骤然问起来沈钧的身体情况,燕书南一时间回答不上来, 但这样显得自己过于失职,秦一诺一时生气换掉她也是有可能的。
燕书南搜肠刮肚寻摸了半天,在记忆里翻箱倒柜, 最终扒拉出一点可疑迹象:“他胃食管反流。”
这已经是四年前的事了, 沈钧那会儿还未被雪藏, 他俩关系还算不错。
燕书南悬着心,死马当活马医,但愿沈钧还是这样。
卧室里, 沈钧怔怔地看着天花板, 时隔多年再次躺在这里, 他有种不真实感, 恍恍惚惚的, 秦一诺一出门,沈钧更觉得没意思。
他恹恹地想,秦一诺大概是耐心用尽了,换位思考,假如他和自己谈恋爱,也是要被气死的,话又不说,拒绝沟通,全靠自己猜,猜个两三天还算新鲜,猜久了谁不累呢?
秦一诺不想多说也在情理之中。
沈钧合上眼,疲倦感冲来,连睁眼都成了费力气的事。
秦一诺推门进来,沈钧勉强自己掀开一只眼皮,秦一诺手里放着几颗药,不由分说把他扶了起来,灌了下去,沈钧认出那是他常吃的药,全程任由施为,像个好摆弄的棉花娃娃,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
秦一诺亲了亲他的脸颊,把他的枕头垫高——这样会舒服一点,像哄小孩睡觉一般,轻轻地拍着沈钧的背。
“睡一会儿吧。”秦一诺说。
沈钧听话地闭上眼。
两个人就维持这个姿势,维持了整整半个小时,两个人谁都没有再说话,房间里安静地出奇,只有秦一诺时不时的拍背声。
沈钧在静谧的环境中沉沉睡去。
秦一诺探他的鼻息,绵长悠扬,确实是睡熟了。
沈钧的手机就放在枕头边,突然亮起了灯光,秦一诺眼疾手快立刻把手机抢到手中,趁手机还没来得及响,狂摁音量键,摁到了最低。
好不容易才把沈钧哄睡着,秦一诺不想有任何声音把他惊醒。
秦一诺低头,手机居然自动开了,沈钧的手机居然是面部识别,而且把秦一诺的脸录了进去,一条银行短信弹了出来,沈钧他爸给他转了五十万,备注是还款。
秦一诺微怔,还款?还什么款?
在秦一诺印象里,只有沈钧找他爸要钱的,不知道他爸什么时候管沈钧借过钱。
沈钧他爸是很传统的中国男人,话不算多,和儿子疏于沟通,想沈钧了也不知道怎么跟沈钧开口,总是微信上试探一句:“还有钱么?”然后不管沈钧回答什么,转一笔钱过来,再说一句“没钱就开口”,收尾。如果实在很想沈钧,那就随便编个名目,比如说买衣服,买电脑,再给他转一笔。再多的关心他是说不出口的,羞于表达。
很长一段时间,沈钧和他爸的聊天记录就是这么简单,“还有钱吗?”“有。”“提示:爸爸向你转账XXXXXX元”,“不用省着花”。
周而复始。
如果不是备注了爸爸,秦一诺几乎要以为这是ATM成精了。
他俩偶尔多说几句话,还得追溯到沈钧找演员冒充他爸秘书接电话,糊弄学校老师,那天沈钧他爸追着他打,沈钧上了秦一诺的车,沈钧他爸知道那是他同学后,也就放了句狠话:“等你丫回来的!”后来就不了了之了,毕竟他也不能追上门打。
后来学校老师和他沟通沈钧的教育问题,摆出沈钧捅过的篓子,比如因为食堂的肉腐败,和校长建议无果,于是把校长的外卖换成食堂的菜,沈钧他爸听完直挠眉毛,想不出沈钧错在哪,甚至觉得理应如此。
把老师气个仰倒。和他沟通还不如不沟通。合着给沈钧找到撑腰的人了。
秦一诺一直猜不透这个男人,说他疼沈钧吧,他沟通能力实在差得有够可以,除了给钱找不到任何可以聊的话题,说他不爱沈钧呢,他确实隔三差五要主动戳沈钧给钱,在钱上溺爱到没救,以秦家的财力,也很少会给上高中的小孩这么多零花钱,沈钧高中大学花钱没数,都是他爹惯出来的——秦一诺拒不承认这里面有他的功劳。
何况沈钧从小到大读的每个学校,他爸都赞助了不少的钱,包括沈钧的大学,他爸找校长提议要赞助个艺术大厅,把校长吓得连连摆手,咱们是正经国内学校,看成绩录用的,不搞国外捐款上学那一套。上上下下,从校长到老师,没有一个不承他爸情的。花这些钱,图的无非就是沈钧在学校里过得舒心点。
这样的男人,按照秦一诺的理解,通常自尊心会比较强胜,大男子主义,会觉得养家糊口是他的责任,家里有钱的时候乐于给孩子花,家里没钱的时候会耻于告诉孩子这件事,自己扛着。
让他们跟孩子开口借钱,就像把尊严踏在地上踩,承认自己没用,承认自己起不到一个父亲的作用,还要拖累孩子。这比要他们命都难。
秦一诺翻着手机,沈钧的这张银行卡似乎只和他爸进行交易往来,他爸每个月往卡里转50万,备注都是还款,已经转了两年多,算起来转了一千多万了,而沈钧从来没动过这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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