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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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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1)(第1/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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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射灯的光束照在玄关后的鱼缸里,清道夫停在水草中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似的。

    罗门从洗手间出来,妻子正在收拾餐桌上的碗筷。

    他问妻子刚才在和谁说话。妻子告诉他是老人家打来的电话,他又问说了些什么。

    “还能说什么?问我们打算什么时候生小孩呗。”

    罗门看得出妻子的无奈,但他现在更在意另一件事。

    “老崔的事情没有和他们说吧?”

    妻子摇摇头,表示当然没有。

    “要是让你家那位老公安知道了,不得跑到长沙来剥你一层皮?你那光荣正义的老父亲,一直觉得你玩乐队是在交狐朋狗友、不务正业,我怎么敢往他枪口上撞?”

    妻子是懂得为他着想的,但也说对老崔的事情感到震惊。

    “你也想不通?”罗门一边换衣服一边问。

    妻子表示想不通,一直觉得老崔是个挺有学问的人,音乐素养挺高,对声音和情绪的理解很有想法。

    “他来了之后,你们乐队的新歌和演出水平都上升了一个层次,你不觉得吗?”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难得听你夸我们乐队一句。”罗门整理着衬衣的衣领,没有正面回答妻子,但心里也清楚,她说的是事实。

    妻子在音乐培训学校当教师,科班出身。从认识到结婚,她都没怎么瞧得上罗门写的歌,但去年老崔加入之后,妻子对乐队的看法有了转变。从动机到作曲,到歌词的字句,再到编曲和混音时的想法,老崔虽然不亲自写歌,却往往能给出非常精辟的建议,让歌的态度和律动都上升一个台阶。

    老崔是个很有天赋的人,不只妻子这样觉得,乐队的其他人也都喜欢老崔。甚至,从去年开始,乐队的现场歌迷和网络听众也都在逐渐增多。

    清晨的太阳照在阳台一角那把落了灰的雅马哈F310入门款旧吉他上面。这是罗门人生的第一把吉他,崔远上个月来家里做客喝茶,还弹过它。

    老崔说自己其实喜欢这种便宜货的音色,有种校园民谣的感觉。

    罗门问他校园时代喜欢听谁的民谣。他露出微笑不回答,打岔聊起乐队的新歌,换了个话题。

    他一直不怎么提自己的过去,这天临走才说,自己高中都没念过。

    如今,这么近的记忆也变得不真实,甚至荒诞。对老崔这个人的所有印象,在事发之后都像是沙子堆出来的,一碰就散了。

    “别想了,想也没用。”

    妻子递过夹克,让他该干吗干吗,说浩南还在楼下车里等着呢。

    自家楼栋的电梯间有一面是光滑的不锈钢,罗门每次出门,都把它当镜子用。他看着自己的脸,前几年还觉得自己长得挺嫩的,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越来越显沧桑了。

    妻子以前常说,当年就是迷上了他的长相,才倒追过来的。罗门最近常常问她有没有后悔。

    至少罗门自己不曾后悔,他对婚姻生活感到满足。妻子是个非常体贴又善解人意的人,对他帮助颇多。结婚之前,他的大部分时间都放在工作和乐队上面。刑警是一份艰苦消耗的工作,只要有任务,几乎就没有假期,而少有的闲暇时间他又一心扑进了乐队。婚后两人聚少离多,妻子也没有太多抱怨。

    电梯门开了,罗门走下台阶正要张望,听见浩南按了两声喇叭。

    他钻进浩南的红色马自达里,系好安全带。浩南打了转向灯起步,向小区外驶去。

    “怎么样?审查了一周才放你出来,都聊了些什么啊?”浩南见面就劈头盖脸地问。

    罗门把胳膊撑在车窗的边沿,说还不就是那些,能有什么特别的。除了案发当时在哪里、和谁在一起,以及关于崔远的涉案回忆,更多就是一些思想觉悟和人际交往方面的教育。

    “所以案发那个时间点,你们真不在一起是吧?”

    罗门说这些都给他们交代过好几遍了,那个时间点之前,他们乐队的演出已经结束了,本来是在一起看其他乐队表演的,崔远突然说想要拉屎,去了半天没回来,鬼知道搞出这么大事情。

    “可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浩南不解。最多也就个把小时,崔远要如何完成杀人、离场、处理血衣血渍,然后再若无其事地回到乐队朋友身边?

    罗门摇头称自己也想不明白,浩南便换了个话题。

    “审查这一周,队里没有你,耽误了不少事。到现在居然还在反复交代,不能让你接触崔远,搞不懂他们怎么想的。”

    罗门告诉浩南他自己倒觉得还好,也能理解上面的顾虑。再说以他的了解,老崔要是不想开口,自己去接触了也没什么用。

    “你能不能让他开口倒是其次,反正人抓到就好说了,再怎么耗着我们都不怕。关键是上面那几个谁,自己人什么底细他们不知道?林队天天去帮你打包票,也不顶用。办正事的时候没见过这些人几回,苦是我们基层吃了,还要被他们拿放大镜盯着看,这世道……我佩服你脾气好呢!要是我的话,早和他们干一架了。”

    同事们常常说罗门脾气好、性格好,他觉得都是妻子的功劳。

    “我以前脾气也不好,玩摇滚的嘛,愤怒青年一个。后来遇到我老婆,被她降伏了,跟她慢慢学好的。”

    “那你老婆又是跟谁学的呢?”浩南问。

    罗门想了想,说她父母脾气也都好,可能是一种家庭和成长环境给予的耳濡目染吧。

    “家庭?”浩南重复了这个词,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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