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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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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化鹤归(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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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宓见到温珩的第一眼,就知道他想问什么了,他淡淡看了温珩一眼。

    “你确定要听我说吗?”

    温珩红了眼眶,“他同你做了什么约定?”

    “你的命,”沈宓定定看着他。

    “什么?”温珩别开脸,抹了一把眼睛。

    “他说你想回头,但韩礼不会放过你,他要我保你安宁。”

    “代价就是他的命?”他失魂落魄地笑了笑,“蠢货,真是天底下最大的蠢货!”他骂了两句,仿佛真的痛快了。

    沈宓看着他痛苦的仿佛失去了一切的神情,忽而有些宽慰,“我原以为你会恨他。”

    “恨?”他捂着眼睛像哭又像笑。

    没有人会知道,两个相依为命的小孩子,该如何在人人喊杀的世道里活下去。

    或许年少被爹娘的长幼有序那套规矩约束,常常要将自己所爱之物让与温玦时,他曾有过不甘心。

    但每每当温玦奶声奶气跟在他身后当个尾巴,用软糯的声音叫他“哥哥”时,他又什么怨言都没有了,只剩一腔心甘情愿。

    后来他在这世上只剩温玦,温玦也只剩下他能依靠,他们之间的感情变得更加唯一,一致对外。

    可随着很多时候的世事变化,他们之间的感情,也无可避免地会开始产生伤害。

    因为他们是不同的人,因为他们都坚定不移地相信彼此是彼此的唯一,所以他们最能知道该如何伤害对方,如何让对方最疼。

    温珩当初因为韩礼的缘故,对温玦冷嘲热讽时,他明明知晓温玦是受他的牵连,可他偏是知晓这样并不能让自己记恨温玦,才要教他痛。

    而温玦教他痛的方式,只会比他更加刁钻。

    他擅自穿过温珩费尽心思给他制造的安乐窝,掺和进温珩千方百计不愿让他沾手的阴谋里,不顾后果地成为一个温珩再也庇护不住的人。

    他将温珩给他编造的一切美好亲手打破,只是为了要在温珩面前承认,他的不择手段、野心勃勃。

    他把往日兄友弟恭的印象悉数摧毁,让温珩精打细算的保护变成了冬扇夏炉。

    他让他们之间坚不可摧的纽带,变成痛苦的源头。

    他品行不端,为人狡诈,与他光风霁月的亲哥哥是明暗的两个极端。

    世人都会这么认为。

    可他从来,从来没有做过一件,真正对不起温珩的事情。

    他甚至再把他的兄长拼命往回头的路上推,往能见光的地方推。

    他说那句“兄长不必保我”时,大抵就已经选好了自己的结局。

    那时尚且还有肉眼可见的犹豫和不舍,再后来,悉数都被温珩句句“后悔”、“回头”之语湮灭干净。

    如今的温珩甚至不敢扪心自问。

    因为他一句错都问不出来。

    他自认也是个蠢货。

    比温玦还要愚蠢的蠢货。

    “你怎么会觉得我恨他,”他喃喃道:“我在这世上只剩下他,我怎么会……”

    沈宓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世人总说,留下来的那个才是坠入深渊。

    “韩礼已经入京,这两日你就暂时留在宫中。”

    温珩摇摇欲坠地起身,冲他拜礼,“多谢世子好意,只是家里还需我去守灵,就不多留了。”

    沈宓没有再拦他,任他随时都能倒下的背影远去,随即吩咐了侍从前去暗中跟着。

    ***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宫中设宴,自清晨时便开始上下筹备。

    宴请的人都是朝中一品至三品的大臣,其中新臣旧臣平分秋色,钟自照唯恐会出什么茬子,又授沈宓的之意,便把宴堂定在了章华台侧面的凤凰阁。

    阁内四面通风,地方宽敞,登高望远,一眼就能看清宫墙之内的景色,立在齐股的雕花栏杆前仰首,整个天穹就在眼前,晚上月出之时赏景,这位置再好不过。

    沈宓早上起身时,曾过来看待了许久,就立在栏杆前,望着阁楼底下的那片空地。

    从那里一直延伸到尽头再右拐,有条离宫门最近的宫道。

    他们在那一路上提前设好了几百弓弩和精兵,就等着韩礼他们一行经过,将他们诛杀殆尽。

    到那时,这世间就真的再无困得住他的东西了。

    “你原来在这儿!”

    钟自照人来声至,“韩礼方才差人传信给我,说他们巳时末到。”

    宴会定在酉时,还早得很。

    沈宓挑了下眉头,“看来这两日,他们等的十分着急呐。”

    钟自照顺着他的视线,朝那条宫道望了一眼,“反正他们也没命观宴,早来也好。”

    沈宓偏过头看着他面上神情,好奇地问道:“你是何时答应与他同谋的?”

    “我幼时曾在宫中见过他,那时候他还是辅政太傅,”钟自照笑了笑,“嘉辰帝死后,他差人找过我,后来我二人一直通过书信联系,同谋之事,算得上是一拍即合。”

    沈宓又问:“焉知二十载……你说二十年前见我,是在何处见的?”

    “宫里,”钟自照道:“那时我也不大,十多岁,在宫里做粗使活,嘉靖帝在百花园设宴时,曾远远看见过你一眼,那时候你还很小,被嘉靖帝的妃子抱在怀里,不哭也不闹,像个假的。”

    “抱我的人不是沈氏么?”

    “不是,”钟自照摇头:“沈氏早在那之前就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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