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的人,他睁开眼看向殷凝,眼底漾起柔软涟漪。
秋拒霜是回眸看她的,眼型狭长的凤目在烟雨中像盛着另一个人间,浓密纤长的眼睫上盈着细碎如钻的雨珠,一眨就往下掉,在水面溅开幽微银光。
美得像是蛊惑人心的水中妖,殷凝回过神来,她已经走到秋拒霜身边。
“来。”秋拒霜的声音氤氲在雨中,与平常相比多了些磁性的喑哑,那只从枫红衣袖中伸出的手还沾着水色,匀亭一指勾上她腰间系着的丝绦。
殷凝很想说,姐,你看上去很像那些勾引君王不早朝的祸国妖妃。
她决定顺着这个梦境,所以顺着秋拒霜的动作也躺了下去,池水不深,稍微侧躺着堪堪浸到眼尾。
本来在岸边秋拒霜是背对她回眸看来的,现在他们面对面,殷凝能够看到他露出的半截锁骨,还有,平得几乎与水面成直角的胸。
她很想问,木瓜一直有在吃吗?但是她不敢。
秋拒霜伸手抚上她侧脸,慢慢凑近,鼻尖轻蹭她的鼻尖。他笑着,声音又轻又低:“我是不是太欺负你了?”
殷凝缓缓眨了眨眼。通常来说,梦能够反映一个人内心深处的渴求或是恐惧,所以她不说话,只是静静等待秋拒霜继续说下去。
“把你关起来,让你只能看见我,只与我说话。人心耐不住孤寂,时间一久你会不安,然后依赖我,习惯我给你的一切,一离开我就受不了。”
殷凝知道,人一直处于幽闭状态确实会产生这种扭曲的心理。
而秋拒霜继续说下去:“无法忍受分离,我一直就是这种心情。你试过用百年时间去找一个人吗?鬼界的三生命簿是生长在冥河里的彼岸花,每一片花瓣都像刀子一样。我把所有的命簿都挖出来,挖到两手鲜血淋漓,骨肉模糊,可我还是找不到。”
他试想过很多种重逢,无论她是什么身份,无论她记不记得,一如既往地温暖明亮最好,若她低微如草芥,他就予她美貌、财富、无上的权与力,让她也离不开他。炽烈的付出与阴暗的占有两种情愫并驾齐驱,在他心中纠缠撕扯,又浑然一体。
——他想将她奉若神明,又想将神明拉下神坛,亵渎到什么也不是。